「我這樣,他應當會滿意了吧?」
言罷,他仰天大笑起來,又轉為狂笑。
笑到最後,眼角已是滲出淚光,他卻仍是止不住,繼續地笑。
裴世瑛停下了馬,閉了閉目,隨即轉頭,叫身後之人全部退開。
侯雷等人怎敢再多停留,早就氣都不敢多透一口了,忙帶人撤回,遠遠地避開。
對面,謝隱山醒神過來,立刻也命孟賀利將人屏退。
孟賀利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慌忙應是,領人驅退了周圍那些驚疑不定的軍士。
片刻過後,方才圍滿人的曠野上空空蕩蕩,只余了一地燒得只剩些殘火的松杖,點點火光,散落滿地,如星子一般,明明滅滅,發出微弱的光。
龍子停在附近,時不時轉頭,凝望一眼主人,不安地輕輕打著響鼻。
裴世瑛下馬,朝著弟弟快步走去。
裴世瑜的笑聲終於漸漸轉小,直至靜悄,最後停了下來。
「阿兄,我知你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但是接下來,我求你,不要留在這裡。」
「我有一樣東西,要請信王替我轉給我的父親,阿兄若在,怕不方便。」
他背對著裴世瑛,嘶啞而疲倦的聲音隨風傳來。
裴世瑛腳步一頓:「是何物?虎瞳你想做什麼?」
「阿兄,求你了。」
「若是送不出去,我的餘生都將食而無味,寢不成寐,終有一天,我會活活憋死。」
裴世瑜低聲說道。
裴世瑛望著他的背影,躊躇了片刻,只得往後退去。
「少主?」
謝隱山等待了片刻,終究不敢再以從前那小公子的稱呼去叫他,只沿裴家人的稱呼,試探著叫了他一聲,見他神色平靜,略略放心。
「敢問少主,不知你有何物,要我代贈天王?」
「無論何物,都請少主放心交我。我必竭盡全力,儘快送抵天王面前。」
裴世瑜慢慢抬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之上。
謝隱山望了一眼,轉目到他臉上,見他目光落在足前的地上,便又看向他那隻握劍的手,反覆數次之後,忽然,心中生出一種不詳之兆。
就在此時,青鋒無聲無息地出鞘,在映著火光的夜幕下,劃出了一道冰雪般的光芒。
瞬間,光芒一閃而落。
伴著灑落下來的幾點血,一斷小指的指節,掉落在他腳前的地上。
「少主!你這是何意!」
謝隱山瞳孔陡然緊縮,驚呼出聲,倉皇地搶上一步。
當看清眼前的一幕,饒是他生平殺人不計其數,此刻兩腿也微微虛浮,幾乎站立不穩。
「我的父親,他為我送來如此一個大禮,叫我沒齒難忘。我身為他的兒子,倘若不予還禮,怕是孝道有虧 。 」
年輕的英俊臉孔,蒼白如紙。
他冷漠地用劍尖挑起了腳前之物,揮了一劍,朝著遠處漆黑的曠野深處,隨意拋丟了出去。
「這便是我要還他的禮,不潔之物,也不敢髒他的眼,你告訴他,我無以為報,只能以此略表孝道。」
「好了,我這裡無事了,請信王自便。」。
何為誅心,恐怕這便是誅心。
比千軍萬馬摧城拔寨的報復,還要來得殘酷一百倍,一千倍。
謝隱山怔忪地望著面前的年輕人,仍未能從他的狠厲所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你可以走了。」裴世瑜後退一步,再次說道。
裴世瑛方才退得並不遠,早被這邊的異聲驚動,飛奔返回,當看到這一幕,神色大變,面容頃刻間血色全無。
「虎瞳!你——」
他喝了一句,然而,聲未落,便戛然而止,他衝上去,緊緊捏住弟弟那仍在流血的傷手,迅速開始為他止血裹傷。
「你太執拗了!阿兄知你心中苦悶,但再如何,你也不能如此對自己。」
「是阿兄沒能處置好事,叫你……」
終於處置完畢,裴世瑛停了下來,微藏哽咽。
裴世瑜方才一直閉目不動,任他為自己止血,此刻緩緩睜開眼睛,見謝隱山依舊未去,冷冷看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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