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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西,他也從不曾在一個地方長留,聽聞他過著仿如牧民隨水草四處遷徙般的生活,長年蹤跡不定。連永安這樣頻繁出入河西的,在這幾年間,竟也一次都不曾見到過他的面。

「但願這回能在郡城見到少主。」

「只是,都這麼久了,不知他再見我,是否也和公主一樣,早已經認不出我了。」

永安的目光出神地落在火堆之上,喃喃地道了一句。

第二天起,李霓裳吩咐孟賀利,加快本就緊趕的行程。

永安的希望還是落空了,他不在郡治。不過,運氣也還算是不錯,郡守知道他的去向。

為防備西蕃的東進和西訖丹南侵,在西州盡頭一個叫做白狼溝的地方,設了一處戍地,以此承擔最西端的哨守之責。

那裡也是西州最為偏荒的戍所,方圓幾百里,渺無人煙。

前兩年的冬天,他就是在那裡度過的。

郡守袁文德世居秦州,後遷官河西,自然不識得李霓裳。

他見這年輕女子自己不提來歷,永安對她身份也是避而不談,但對她的態度卻極為恭敬,便知她非一般之人,自也不會追問,只說此去路途遙遠,行程頗多艱難,建議她先留下,等歲末這段最冷的日子過去後,開春再安排上路。

李霓裳想都未想,以急事為由,予以婉拒。

郡守略一沉吟,改口:「那便請留一個尊號,我派專人去一趟,將事告知少主如何?來回月余,與你自己上路,應也相差無幾。」

「多謝郡守美意。還是我自行前去為好。」

袁文德是見她是個年輕女子,怕她手無縛雞之力,經受不住道途之苦,這才出言勸阻,見狀,便也作罷,說恰好這幾日,會有一隊人馬要往那裡運送過冬物資,可以捎帶她過去,但有一條,她帶的人須全部留下,不得繼續隨她深入腹地。

他沒明說,但李霓裳怎會不懂。

一路上,少不了要經過諸多的防卡與烽燧,不得不防範細作,畢竟,這裡不同於關內。河東已承擔來自北境的主要壓力,這裡若再出紕漏,他身為軍政主官,罪責難逃。

她一口答應。

那地總共雖然只有幾十人戍駐,但一整個漫長冬天所需的口糧、冬衣以及牲畜的草料,全部裝好,也有十幾輛車。輜車笨重,一天最多只能走七八十里路。

李霓裳壓著心中的焦躁,跟隨隊伍上路,繼續往西,沿著雪山山脈深入又走了半個多月,終於,在冬十二月中旬的這一日,翻過了最後一道冰雪覆蓋的山樑,穿過一個叫做白狼溝的隘口。

那座位於隘口之後的戍所,終於到了。

天快要黑,一名值守的戍卒彎腰縮脖地出來,看見了從遠處到來的隊伍,認出是郡守派來的,頓時來了精神,朝里飛奔而去,高聲呼喊:「郡城的人到了!」

這是今年最後一次物資補給,下次再有人來,就要等到明年開春了,眾人都是期待已久。

門牆後應聲奔出十來個士兵。眾人七手八腳,幫忙一起卸貨搬運,當發現送到的物資里,竟還有幾大桶定額之外的酒,說是郡守特意帶給眾人的年酒,以獎賞他們長年在此守衛的不易,愈發興高采烈起來——須知,西州地域狹長,各處地理相差迥異,並非處處適宜屯田,不少戍所軍鎮的維持,要靠郡城統一調配運送糧草,故畜力珍貴。而他們這個地方,本就最遠,路極難走,更不是什麼重要的哨點,除非遇戰,否則,長年幾乎無事可做,除原本一直就在的一些老卒,其餘發派來此的士卒,多因觸犯軍律,如今郡城那邊竟遠道運送酒水過來,這是何等巨大的驚喜。

歡呼聲中,永安跳下馬背,跺了跺積在腳背上的冰渣,隨即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來到車前,打開車門,助李霓裳下來。

一陣夾雜著冰雪渣子的朔風猛然捲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永安急忙舉袖為她擋風。

風過後,李霓裳站定,環顧四周。

在她的眼前,一片白雪覆蓋的暮野地里,出現了一堵用來抵擋風沙的泥牆,牆門的前方,有個高出地面的土墩,上面立著一座破敗的眺樓,樓頭掛的冰柱已凝成了猙獰的狼牙狀,插在上方的一面角旗,也被凍得筆直。

這裡實在太過荒遠,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人到來,更不用說女子,能見到的,就是少數已在此安家的士卒家屬,且多兼著做飯補衣的雜役。

眾人發現此次同行之人竟有女子,雖然穿得厚實,頭臉遮擋大半,但還是不難辨認,來人是位年輕女郎,禁不住紛紛駐足,偷偷望了過來。

此地的守備郭裕也聞訊而出,聽聞竟有酒來,自然也是喜出望外,與領隊寒暄之時,瞟了眼那女子,問了一聲。領隊低聲和他耳語幾句,道她這趟行程,是郡守親自安排,來頭應當不小。

「什麼人知道嗎?」郭裕又遠遠打量一眼,問道。

「這個我便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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