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是天王身邊的親信,多多少少,他有自己的揣測。
他怎敢說,他疑心天王盼望他與公主,這才將人強行送來此地和他會面,以創造舊情復燃的機會。畢竟,以天王如今處境,急需一個能夠繼他大業之人。倘若少主人註定無法再回到他的身邊,他自然需要另做打算。
這,應也是時隔數年之後,天王將目光重落在李家公主身上的原因。
自然,這更是孟賀利此前自作主張攔截信使的緣由。畢竟,如今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天王得一個合他心意的繼位者更為重要?
只是身為下屬,他如何敢為活命而泄露自己揣測出來的天王計劃?
更不用說,萬一李家公主與天王先前在私下已達成共識,如今也正在為達成那個目的而迂迴行事,他若是說出來,以面前這位少主人的脾性,怎可能容忍這樣的事?
他對上對面那雙布滿怒色的眼,被迫再次下跪,只道:「懇請郎君饒命,卑職實在不知。」
裴世瑜目中怒意愈盛,沉腕一字一字道:「是你自己找死——」
孟賀利感到頸間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一股熱流便沿衣領下來,迅速濡濕裡衣。
他臉色慘白,緊緊閉目,只待引頸受死了。
「住手!」
這時,耳中忽然傳入一道清脆的女子喝止之聲。
他睜開眼,見一道身影從烽燧台的方向匆匆奔來。
竟是李家公主來了!
「放了他罷!」李霓裳道,見裴世瑜的面色愈發難看,並不為所動,走上去,將刀從孟賀利的肩上慢慢拿開。
「他不便說,我告訴你便是,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她迎上他轉來落到自己臉上的兩道陰沉目光。
「天王此次見我,本是為後嗣考慮。不過你放心,當時我便拒了,他也未再強迫,只要我將匕首送來便可,此事,我先前也已與你講過,句句是真,無半點虛言。」
裴世瑜在錯愕之間,腦海中不覺又浮出那日在哨屋中與她對話的一幕。
當時他便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對自己應當是隱瞞了什麼。
此刻猶如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
那個人,逼她在這種天氣來此見他,極大可能,將會遇到冰雪封道,她若被迫留下,二人或將朝夕相處,那麼,那位天王的算計,似乎也就順理成章地有了實現的可能……
他拳捏得指節泛白,面上暗浮極度羞憤的陰影,漸漸漲成血色。
孟賀利眼看著他額角的青筋凸漲盤結,知他應是憤怒到了極點,情急下,再次叩首求告:「少主人息怒!天王此舉,當真是情非得已。此次來的這些人,十有八九,應當與太保那一夥脫不了干係。太保犯事,天王念其宗親,將他遣回原籍加以看管,他們或認定只要暗地除掉少主人,遲早便可保回太保。天王歷經大小戰事無數,傷情累積在身,當初少主更是一劍透他胸肺,至今每逢陰雨,咳不絕止。他如今當真是孤家寡人,對少主人寄予無限厚望,懇請少主體諒——」
「滾!」
裴世瑜自齒縫間擠出這一個字,將拳頭捏得格格作響。
孟賀利戛然而止,惶對上李霓裳投來的目光,知她在命自己離開,不敢再發聲,只得慢慢從地上爬起。
「你給我聽好了,留你命,回去後,將我的話,一字不漏傳回給他!」就在此時,裴世瑜忽然再次開口。
「勿再枉費心機了,更不要以為,他能以誰人來拿捏我!」
「從前我沒殺他,便已是對他最大的體諒了!」
言罷,「當」一聲,那一柄染血的刀,已被擲回在了孟賀利的腳前。
孟賀利心徹底涼透,絕望不已,只能哽咽道:「多謝不殺之恩。」
他撿起刀,蹣跚而去。
暗夜下,裴世瑜的背影一時僵立如柱,李霓裳亦默立無言,只剩邊野寒風,從二人身邊颯颯掠過。
他方才說的那話,極重,極重。
話里的「誰人」是誰,李霓裳心中更是瞭然。
她終於平復下心緒,望向身前那道背影,慢慢又道:「我非故意來此窺探,方才出來,是想再問你一聲,明日之事,你是否真的方便?但凡有任何不便之處,你儘管和我說。」
他繼續立片刻,緩轉向她,道:「你不必再去那裡住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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