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明院的茯苓說這對小人是蘇祈春和陸之山,這雪人也是蘇祈春親手堆的。
李夫人心裡暗嘆著蘇祈春就是手巧,想著想著,又瞧見雪人臉上的白布條,不自覺地沉下臉。
這都是哥哥,怎麼蘇祈春偏偏就堆了個陸之山在身邊?
說起來,自從陸之山來了,蘇祈春便與他好得像是穿一條褲子的,這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陸之山是蘇祈春的親哥哥。
李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這幾日,她為著蘇川柏和蘇川谷的親事本就碰了一鼻子灰,如今又見著蘇祈春寧願親近一個瞎子,也不和兩兄弟多走動,心中不禁鬱結起來,夜晚也是吃不下飯,思索一番,白著臉又去找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聽她哭了一番,不哄她也不罵她,只是淡淡道:「兒女親事本就是緣分天定,至於遠近親疏更是如此,自古以來,都是真心換真心,我看山兒雖眼瞎口啞,但平和靜順,是個好孩子,纖纖願意親近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李夫人一聽老夫人的話,頓時清醒了幾分,附和道:「母親說的是,您看我這不是發愁柏兒和谷兒的親事給愁壞了!母親,柏兒和谷兒可是蘇家唯一的男丁。」
李夫人心裡熟知老夫人的七寸,故而將老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老夫人聞言嘆氣,「罷了罷了,柏兒和谷兒的親事固然重要,但這和纖纖不相干。」
李夫人此時只恨自己嘴上沒把門的,什麼都往外說,忙說:「可不是,這和纖纖無關,是我太著急了,口不擇言,還望母親恕罪。」
老夫人與李夫人相處多年,也知李夫人的性子,不欲和她計較,她道:「嗯,你知道就好,日後多管住嘴比什麼都強。」
「是。」李夫人低眉順眼地看著老夫人,「那柏兒和谷兒……」
老夫人嘆口氣,道:「上元佳節將至,這湛江縣好幾個有名的世家都在辦燈會擺宴席,這帖子都往府上送了好幾個了,這說是慶祝上元佳節,其中也有相看兒女親事的意思,到時候帶著柏兒和谷兒一齊過去。」
李夫人早就聽說有此筵席,就等著老夫人開口,如今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她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連聲道:「多謝母親。」
上元佳節的應酬按理說楊夫人本也要準備的,只是楊夫人身子弱,每年都是在家裡過,蘇祈春總會陪著她,做些上元佳節佩戴的香囊,遊玩的燈籠之類的解悶兒。
今年也不例外。
夜晚的覺明院燈火通明,蘇祈春和楊夫人坐在桌子旁,一人手裡握著把剪刀和燈紗,眯著眼,對著燭火比著模樣距離。
往年蘇祈春做過兔兒燈之類的,覺得很是稀奇,今年她想著給家裡人都做一個,祈求來年是個好年節。
只見她打著哈欠,瞪圓了眼盯著手裡的物件兒,一絲不苟地做著。
茯苓貪睡已去休息,只剩下楊夫人陪著她。
到最後,連楊夫人也撐不住,回床榻上歇下。
這一晚,也不知蘇祈春做了多久,只知道第二日,蘇府上下都收到了蘇祈春做的兔兒燈,小兔子在大雪的天氣里依舊滿身潔白,活靈活現,可愛異常。
陸之山捏著手中的燈,雙手撫摸著它的形狀紋路,聽著蘇祈春得意洋洋地和他解釋:「山哥哥,你手裡的這個呢,叫兔兒燈,就是兔子形狀的燈。」
蘇祈春怕他聽不明白,抓著他的手腕,緩緩滑過兔兒燈的耳朵,「這是兔子的耳朵,長長的。」
「這是兔子的肚子,圓滾滾的,就像山哥哥吃飽的肚子一樣。」
「這是兔子的腳,小小的,藏在肚子下面。」
「山哥哥,你聽懂了嗎?」蘇祈春巴巴地望著陸之山。
陸之山點點頭,雙手攏著兔兒燈,手心瞬間暖起來。
另一頭,蘇澤蘭也拿到了蘇祈春送的兔兒燈,喜歡得緊,拿著它來到蘇祈春面前,笑道:「纖纖的手真巧,做出的兔兒燈這樣好看!」
蘇祈春靠在陸之山身旁,眯著眼笑:「謝謝二姑姑誇獎。」
「我聽說纖纖給蘇府里每個人都做了,這得花不少心思吧?」
蘇祈春搖頭,「還好,往年都是如此,也都習慣了,再說了,都是親人,便是再累,想到是給你們做,也不覺得累了。」
蘇澤蘭是真心喜歡蘇祈春,聞言握住蘇祈春的手,再次說:「纖纖有這份心,真是難得。」
蘇祈春不覺得這是難得,她只知道,這個世上唯有用真心去換取真心。
陸之山聽著兩人的話,手中的兔兒燈松下來,幾乎要掉落。
原來是給每個人都做了。
大雪紛飛,冰瑩的雪花落在他心間,迅速冷凍成冰,手中的兔兒燈倏然落地,很輕的一聲響,卻把地上的積雪砸出一個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