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谷與他是同道中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無恥地笑笑,眯著眼望著搖晃的馬車。
崔夫人的娘家在湛江縣雖不如施家有名望,卻也是守禮清白的書香人家。
崔夫人的父親是湛江縣有名的大儒,是定國二十七年的舉人,後因懶於應付爭鬥而辭官,他回到湛江縣後也收了幾名入室弟子,今日這生病的小女郎,就是其中一位入室弟子的妹妹,名喚婉君的。
婉君躲在帷帳後,羞澀地不肯出來見人,崔夫人笑笑,忙回頭,衝著施之謂擺擺手。
等施之謂走遠了,婉君才羞答答地走出來,怯怯的一雙眼盈滿了水,望著崔夫人與蘇祈春。
崔夫人上前拉住她,低聲問:「怎麼樣了?別怕,我們是來給你看病的。」
婉君早已知曉今日會有人來看她的病,她點點頭,引著兩人來到內室。
內室燈火昏暗,但卻仍能瞧出布置之精緻,蘇祈春看得眼花繚亂,不由得覺得自己那儘是草藥的屋子略顯單調了些。
婉君走到燈火前,猶豫著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知道她臉皮薄,笑著寬慰,「沒事,都是女孩子,不用害羞,看病要緊。」
婉君低了低頭,朝向崔夫人,別過臉,拉下身前的衣服。
屋內光線不算亮,但蘇祈春還是一眼被婉君身上反射出來的雪白晃到了眼睛。
用晶瑩剔透來形容婉君的皮膚一點兒也不誇張,只是可惜的是,美中不足,過猶不及。
這份雪白上長了一片又一片的紅點,它們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團,像是潔白雪地里的一團團紅梅。
此時蘇祈春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崔家不讓外面的大夫來看。
「這……」崔夫人惋惜地輕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崔夫人,勞您給婉君看看吧,婉君要嫁人了,這樣子可怎麼見人。」婉君的淚一滴接著一滴,看得人可憐。
崔夫人嘆息著道:「婉君你別急,纖纖她的醫術卓絕,一定能給你治好。」
婉君聽了這話,一雙眼眸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蘇祈春,猶豫著說:「這個小妹妹?」
蘇祈春烏黑的眼眸被昏暗的燈火照耀得熠熠輝輝,她彎眸直笑,甜甜的笑容又掛在臉上。
「是呀!」崔夫人拉過蘇祈春,「你別看她小,就連懷仁堂的蘇大夫都對她的醫術讚不絕口。」
婉君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懷仁堂蘇大夫的醫術是湛江縣裡數一數二好的,這小女郎小小年紀竟能得到蘇大夫的稱讚,想必是定有幾把刷子的。
蘇祈春沒料到她隨口說的玩笑話竟然崔夫人記那麼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往前走到婉君面前,笑著說:「婉君姐姐,我叫纖纖,你別害怕,我會給你治好的。」
眼前的小女郎說得認真,笑得開朗,婉君聽了她幾句話便覺得歡喜,點點頭道:「我信你。」
蘇祈春這幾日被接連的糟心事打擊得心碎,可一旦說起治病,一旦說起醫人,她便心裡充滿了力量,將心中陰霾一點點驅散。
「婉君姐姐,纖纖會向你證明,你沒有信錯人。」
婉君凝望著蘇祈春,忽地覺得這小女郎無比耀眼奪目。
就連崔夫人也被蘇祈春的這句話給吸引到,越發地喜歡起蘇祈春這個人。
蘇祈春燃亮燈燭,順著燈燭映出來的光看向那一團團的紅點,紅點擠在一起,綿延出一片紅,細看之下,紅點上還帶著尖尖,泛著透明的光。
看罷之後,蘇祈春揚了揚眉,笑意盈盈,「好了,我已看好,準備筆墨吧。」
婉君怔了一瞬,拿眼去瞧崔夫人,眼中儘是懷疑。
崔夫人也覺得不對,看病都講究望聞問切,蘇祈春只看了幾眼便看完了,這怎麼也不靠譜。
她忍不住要問,卻被蘇祈春下一句話止住,「放心好了,纖纖的醫術可是懷仁堂的蘇大夫都認證過的,保證錯不了。」
崔夫人笑了一聲,點頭道:「可不是嘛,相信纖纖,絕不會錯的。」
婉君見此情形,也只能壓抑住心中所想。
筆墨奉上後,蘇祈春洋洋灑灑寫出一頁紙,送出去令下人去抓藥。
蘇祈春道:「婉君姐姐,我這藥方你每日塗上三次,不出五日便可大好。」
婉君猶豫著問:「當真?」
蘇祈春反問道:「你不信?」
「我……」婉君猶豫,想了想又搖頭,「纖纖妹妹的醫術,我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