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子,我們下工了,走了啊。」杜瓦匠打招呼。
「再有兩天就能收工了。」杜堂叔點一點北邊三間糧倉,只剩這三間房要砌牆,他帶五六個人,兩天就能忙利索。
丹穗點頭,「正好,天越發熱了,早點收工你們少受點罪。」
韓乙走出來,往外走的一幫人又跟他打個招呼,相繼走出月亮門,說話聲遠去。
*
丹穗這晚躺在床上琢磨許久,終於拿定主意。
隔天下午,暑意稍降,她一手拿著算盤,一手舉著油紙傘,帶上死活要陪她出門的男人往鎮上去。
食肆的掌柜娘子撐著下巴坐在櫃檯前發怔,她剛午睡起來,還有些提不起精神,聽到腳步聲進來,她頭也不抬地說:「小店還沒開門,想吃晚飯要再等一個半時辰。」
「聞姐姐,是我啊。」丹穗開口。
掌柜娘子見到她眼睛一亮,在瞥見她身側的男人時,她揶揄一笑,隨即又收斂起表情,正經地問:「你拿算盤做什麼?」
「閒得無事,替你理理帳,你不是說你不擅長打理帳上的事?之後怎麼也沒見你去問我?」丹穗走到櫃檯前說。
掌柜娘子不自覺坐直了,她無措地撓撓頭,「哎呀」兩聲,有些受不住地說:「妹子,你這、你真是……」
說罷,她拿出帳本讓出位置:「客套話我就不說了,那就麻煩你了。」
韓乙多看丹穗兩眼。
丹穗坐過去,手拿著算盤一抬,算盤珠子歸位,她沒多說閒話,先翻開帳本掃一眼,錯字連篇。
「聞姐姐,有筆墨嗎?給我拿來,再拿一張紙來,我要寫字。」她說。
「好。」掌柜娘子忙跑向後院,再出來,她身後跟著剛睡醒的掌柜。
丹穗跟掌柜點頭示意,她朝韓乙看一眼,他自覺地接過墨條和硯台倒水研墨。
丹穗攤開沒裁剪過的宣紙,提筆沾墨,擼起袖子在紙上落下墨痕,她有當帳房的經驗,熟練地在紙上落下收支以及各種名目。
「聞姐姐,這個寫的是什麼字?」丹穗問。
掌柜娘子心裡一驚,她探頭看一眼,遲疑地說:「淡菜?我寫錯了?哎!我好些字都忘記了,還是小時候學過兩年。」
「淡菜是什麼菜?海里的?我沒聽說過,還以為認錯了。」丹穗淡定地說,筆在紙上落下正確的寫法。
一柱香後,一張散發著墨香的新帳簿出爐,紙攤在一旁晾墨,丹穗拿起帳本翻看,從頭看過一遍,墨跡晾乾,她拿出算盤,對著帳本上的帳撥算盤珠子。
左手撥算盤,右手執筆不動,墨點即將滴落時,她在紙上落幾筆。
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五指搭在算盤上利落翻飛,三個圍觀的人看直了眼。
食肆外的屋檐落下的陰影一寸一寸拉長,最後一顆珠子「啪」的一聲響,丹穗起身提起手在右下角落下幾個字,隨即毛筆桿子搭在硯台上。
「算好了,這是今年六個月的帳。」丹穗讓開位置,「聞姐姐你過來,我告訴你怎麼看,橫排是月份,一到十二月,最後是匯總。豎的是你們採買的各項菜和酒,橫豎對應的金額是每個月採買某種菜的總支出……」
丹穗詳細地講解,到了最後,她指著最右一列和最下面一排,說:「這是匯總的金額,右邊這一列是這六個月買某個東西的總金額,最下面這一排是單月總支出。」
至於收入帳本,掌柜娘子沒拿出來,丹穗也就不提。
掌柜擠過來,他左看看右看看,接過散發著墨香的紙如捧珍寶。
「這個記法好,一張紙就把我想看的都列出來了。女、曲夫子,你年底要是清閒了能不能接個生意,幫我們整理一下帳本,一本帳三百文。」掌柜熱情地說。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聞姐姐要是得空可以去我那里學算術,她有識字的基礎,再去練練字也好,一天學一個半時辰,一個月也就半貫錢。」丹穗握住掌柜娘子的手,她真心相勸:「你要是學會了,不單可以做年收入和年支出的帳簿,還可以記錄菜價的變化,一年一年攢下來,十年二十年之後,菜價的變化一目了然。」
掌柜和掌柜娘子一聽,二人對她的提議心動了,自己去學一年也才六貫錢,比請丹穗做帳划算多了,就是要吃點苦頭。掌柜娘子嘬牙花子,她苦惱地說:「我一聽這些東西就打瞌睡啊,而且我也沒時間,我要守店。」
「店裡有我盯著,再不濟還有小二,哪要你一直守著,再說也就一個半時辰,你午飯後過去,晚飯前回來,剛好趕得及。」掌柜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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