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左沐發信息的學生名叫喬爽,在外國語國際部入讀。有錢孩子的圈子也分鄙視鏈,喬家經營連鎖超市,賺了一些錢但沒什麼社會地位,喬爽在一幫富二代富三代之中就只是小弟的角色,常幫人跑腿做事。他提到的歐哥是盛歐,盛家的保險業務做得很大,盛歐在國際部的一幫學生之中很有話語權,左沐以前也教過盛歐打撞球。
那還是左沐剛入讀外國語那陣子,國際部有不少學生聽說左沐的來頭,躍躍欲試約他出來切磋球技,可是無一例外都做了左沐的手下敗將,漸漸的就沒人找他玩了。
左沐答應了周末去生日派對助個興,幾條信息發完,煙也幾乎燃盡了。
他覺得自己再繼續在巷口站著,難保不會和開出來的越野車遇個正著。現在俱樂部找他找得緊,左沐手頭卻沒有足夠的資本與對方談判,避一避才是上策。
一轉頭看到前面有家小吃店還開著,於是左沐轉身邁腿,準備去店裡買份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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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沐沒去童家餐廳的這些時日,黎曄也一次都沒去過。
出手幫了左沐兩次,沒落得對方的一個好臉,黎曄從小到大都沒在同齡人之間經歷過這種冷遇。他也有自尊心,加上母親聽說他獨居在外又為他請了一個鐘點傭人,一日三餐都有人照應了,黎曄不再出門覓食。
讓他沒想到的是,時隔一個月,竟會在好友盛歐的生日派對上遇見左沐。
身形清俊的少年穿了一件深色衝鋒衣,背著一個黑色球包走進會所包廂。原本坐上沙發上K歌的喬爽見到左沐出現,立刻站起來,領著他直奔撞球桌那邊去了。
黎曄看著那道背著球包的背影默不出聲,任俊元站在一旁,一見左沐出現,立刻笑了兩聲,用很瞭然的口吻說,「歐哥還把他叫來了?是覺得之前被虐得不夠慘麼?」
黎曄平時和這幫發小混跡的時間不多,聽見任俊元這麼說,便不自覺地接了一句,「盛歐認識左沐?」
「豈止認識,以前就被左沐完虐過。」任俊元打趣兄弟一點不嘴軟,又說,「歐哥人菜癮大,他剛學會撞球那會兒,約著左沐打了幾次球,輸得很難看,後來就沒見他再叫左沐出來了。」
任俊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一攬黎曄的肩膀,「走走,去看看,今天歐哥生日,不能讓他沒面子。」
任俊元腦子活絡,一幫朋友里就屬他最能搞氣氛,他搭著黎曄走到撞球桌邊,又把黎曄撂下了,轉而去和左沐打招呼。
左沐一掀眼皮,瞥見黎曄站在撞球桌的另一端,些許詫異自他眼底閃過,注意力很快回到任俊元身上。
任俊元問他要微信號,左沐掏出手機讓對方掃碼,接著就收到任俊元轉過來的一筆錢。
「今天是盛歐生日。」任俊元沖他眨眨眼,扯出一個笑,「給歐哥點面子,別讓他輸那麼難看。這個,」任俊元指指屏幕上的888元紅包,「就當你的辛苦費。」
任俊元說的話一字不落都聽在了黎曄耳里。黎曄眼色微沉,眉頭皺了下,隔著撞球桌看向左沐。
撞球桌那端的人,臉色似笑非笑,一件衝鋒衣的拉鏈被拉到頂了,抵著漂亮凌厲的下顎線。黎曄看向他的同時,他也厷炷豪 恬生億種轉眸睨了黎曄一眼。
視線相交,黎曄眼底沉靜如水,讀不出什麼波瀾,但黎曄卻從左沐眼中看出了一絲不服帖的桀驁。
任俊元這錢轉得不妥,話也說得失當,反倒激起了左沐的不爽。
左沐沒有點開紅包,只把手機往衣兜里一揣,淡聲說,「你們先玩兒,我看看盛歐現在打成什麼樣了。」
說完把球包往牆邊一立,拉了把椅子坐下,先旁觀其他人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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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歐是今天的主角,到場的一幫朋友自然都懂得捧著他。
打撞球和K歌已經是今晚慶生活動的第二趴了,前邊在酒店包房裡吃了宴席切了蛋糕,盛家的幾位長輩提前離開,現在就剩下一群年輕人宣洩多餘的精力。
為了人多好玩,盛歐和任俊元決定維伯 k/a、z,u『』y-a=y]a打雙打,正好會所包廂里提供的球檯不是正規的斯諾克尺寸,只適合打九球,節奏也比斯諾克更快,如果打得順手,一桿清台是有可能的。
盛歐和任俊元挑了喬爽和另個男生做對手,一開始決定開球權,盛歐和喬爽各打出一隻母球,盛歐擊打的那隻球停在更貼庫邊的位置,這一局由盛歐開球。
接下來的幾杆都沒什麼懸念,喬爽和搭檔只懂一點撞球的皮毛,盛歐和任俊元站了上風,不出十分鐘就把一號球到九號球依次打入袋中,一群朋友圍在撞球桌邊捧場叫好,盛歐贏得毫無懸念。
黎曄一直站在人群外圍,有時他的視線落在球桌上,有時也會越過眾人看向坐在一旁的左沐。
進入包廂這麼久了,左沐就連外穿的衝鋒衣都沒脫。那是一種格格不入的姿態。
包廂里氣氛熱絡,旋轉的燈光、混合的酒精,在各種年輕的面容上染出一种放縱沉醉的氣息。唯獨左沐,始終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裡,直到盛歐贏得一局,隔著人群,抬起手隔空點他,「左沐,我們玩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