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仍舊是聯繫的,除了左沐的訓練時間,其他時候黎曄找他,他照常接電話也照樣回信息,但不管是語氣還是文字,都像是隔了一層淡淡的紗。
在他閉關準備比賽那陣子,因為見不到面,到了晚上互道晚安時他會主動叫黎曄「哥」,那種親昵勁兒現在沒有了。黎曄打電話過去,左沐一般就「嗯」一聲,當作打招呼。
黎曄聽了心疼又好氣,但是拿他沒辦法,就這麼別彆扭扭過了一個多星期,有天晚上左沐練完球,走到球館外面抽菸,看見對街站著一個人。
黎曄算著時間到的,沒有打擾左沐訓練。他們隔著長街,在闌珊夜色中望著對方,等待人行道的信號燈轉綠。
十點的街頭,還有不少車輛行駛在路上,兩個人之間的對視被來往車流切割成無數斷續的空間,仿佛演繹了一個電影長鏡頭。
左沐站在路牌下面,慢悠悠地點了一支煙。黎曄這次過來找他,沒有提前說,但他能猜到黎曄的意圖。
人行道的指示燈亮了,左沐看著黎曄從大街對面走過來,他站在原地沒動。
第41章
深市的春天很短,這才剛到三月,夜晚氣溫也有二十多度了。
黎曄穿著一件短袖T恤,快步走過人行道。左沐在閃爍的車燈與重疊人影之間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停步在自己跟前。
「訓練完了麼?」黎曄問。
左沐咬著菸嘴,「嗯」了一聲。
「晚飯吃了?」黎曄說話時眼神沒從左沐身上離開。
「吃了。」
「現在回家?」黎曄又問。
左沐摘下煙,「也行。」邊說變走到一旁的垃圾桶邊把煙摁熄。
他讓黎曄在外面等幾分鐘,自己轉身回到球館,再出來時肩上背著球袋。
這時候還不算晚,明天又是周末,黎曄提議走一段路再坐車,左沐沒有異議。
一開始就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左沐手裡拿著一瓶剛打開的礦泉水,等他把水瓶喝空了,瓶子扔進路邊垃圾桶,他和黎曄已經走了二十分鐘。
他開口,「曄哥。」
黎曄看向他。
左沐也看著黎曄,「你跑這麼遠,有什麼話就說吧。」
黎曄習慣了他這種直來直往的表達方式,淡淡笑了下,「你覺得我要說什麼?」
左沐聳聳肩,包里的球桿跟著晃動,「你想問我想好了沒,我們還要不要繼續。」
黎曄沉默地走了幾步,這是他想問的麼?他不能否認。但也並不是衝著非要有個答案才來找左沐的。
他和左沐從表面來看完全不是一路人,可是私下相處時卻總能通透地說中對方的心思。
黎曄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那你想好了沒有。」
左沐還是那副看似毫不在乎的樣子,扯著嘴角笑了笑,回答他,「我只想到畢業前。」
黎曄的眼神深了點,眉棱微皺,「畢業後呢,就不想了?」
其實左沐也沒說一到畢業就分手,過去的一個星期他也有糾結,也有自我拉扯。但是性格使然,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寧可要一個短痛的分手,不肯要一個需要反覆磨合的穩定關係。
黎曄一再問他,他也被問得不爽了。
他將視線從黎曄臉上轉開,「你想要的,我不想要,談戀愛不得你情我願?總不能摁頭讓我答應。」
停頓了下,面對黎曄隱隱的怒火,又補上一句,「欠的錢我肯定還。」
說來說去,他們之間好像只剩下這筆錢。
就算感情散了,錢還在那兒。
兩個人仍然在人行道上並排走著,誰也沒停步。
黎曄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左沐未必有意激怒他,可是左沐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這些話會對黎曄產生什麼影響。
黎曄聲音低沉,叫左沐全名,左沐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在,然後黎曄扣住了他的肩膀,帶了一點強迫的意味,要他面對自己。
黎曄試著穩定情緒,「就算發生問題也不是這麼解決的,何況我們沒到那種水火不容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