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一句話便是又要攆人了,但蘇容妘也是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察覺她代嫡妹承歡的事,其他一切都還有轉圜。
蘇容嬋忙插話道:「夫君息怒,姐姐心直口快沒什麼惡意,也是為妾身不平。」
裴涿邂第一次直白地對夫人表露出不悅來,親疏有別,姐妹之間縱容偏袒理所應當,但她這般護著這個庶姐,卻又要聽其當面詆毀,實在是軟弱過了頭。
「夫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在此是裴家婦而並非蘇家女,軟弱好性也要有個度,原本我還想叫長姐將家中長家之權交到你手裡來,可如今看,夫人還不能勝任。」
蘇容嬋面色微變了變,掐著蘇容妘胳膊的力道也下意識重了些。
這番被拿捏到了錯處,若是不挽回,怕是前腳被逐出裴府,後腳自己和宣穆便要被蘇容嬋報復回來。
她沒了辦法,只能上前一步,對著裴涿邂俯了俯身。
「我言語間多有冒犯,還請妹夫體諒。」她不卑不亢,「實話總歸是刺耳的,妹夫心有不悅也是自然,只是今日席上貴府大姑奶奶的意思,妹夫是當真看不懂?」
蘇容妘也擺出長姐的款來:「我知蘇家如今與貴府結親是高攀,但當初這門婚事也是貴府上定的,如今婚事成了,貴府就不拿我們蘇家的姑娘當人,竟叫那齊姑娘與我們同桌,莫不是剛成婚就要納個妾室回來?不,妾室哪裡能填上她的胃口,怕是要娶為平妻罷!」
她冷笑一聲:「我當妹夫為何要趕走我,原也是自知心虛,今日我在此尚且對我們姐妹二人言語奚落、動輒罰跪,若是我走了,我妹妹又要受多少委屈?」
她這一番話說的裴涿邂眉頭越蹙越緊,可這並沒有叫他徹底惱怒,反而是略沉思了起來。
蘇容嬋眼珠一轉,當即明白了蘇容妘的意思,擺出一副哀婉的模樣,柔柔躲在她身邊。
這倒是叫方才蘇容妘說的那些話,變成了娘家人的打抱不平。
裴涿邂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眸中透著幾分堅毅,而並非是破罐子破摔,竟也是叫他的不悅稍稍壓下去些。
他也是覺得長姐做的有些過了。
這般一想,蘇大姑娘為著嬋娘動怒,數落裴家時也連帶著將嬋娘也數落去,雖沒積什麼口德,但也算是護妹心切。
「蘇大姑娘誤會了,我對齊姑娘無意。」
他頓了頓道:「姑娘的話我記下了,嬋娘既嫁給我,我自也會給她應有的體面。」
蘇容妘見他話風有變,懸著的心稍稍放下,直接頭轉過去,不去理會。
蘇容嬋見狀幫著來打圓場,幾句姐妹情深的話,將裴涿邂要驅趕人的話都堵了回去。
最後,裴涿邂鬆了口:「蘇大姑娘若是心中有什麼不滿,日後大可直說,莫要再背後這般編排。」
蘇容妘頷首,權當是應了下來,而後同蘇容嬋一起回了院子,獨留下裴涿邂深思了片刻,這才繼續向前,尋長姐去。
倒是真叫那蘇大姑娘給說准了,長姐見到他,話里話外都在說蘇氏的不堪,就差明著說叫她休妻,去娶齊姑娘。
裴涿邂卻是腦中想起蘇大姑娘
的話。
他蹙眉道:「我既娶了蘇氏,她便是裴家主母,長姐將主母的臉踩到泥里,這也是傷了弟弟的顏面。」
裴沉菱被氣的發笑:「好啊,那蘇家人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好好的貴女你不要,偏生將那商戶女捧起成寶!」
裴涿邂眉心微動,更覺長姐自喪夫後,性子愈發刁鑽了些,他不便與長姐爭辯,只干聽著她一頓教誨,卻未曾往心裡去,瞧著時辰差不多,便藉口告辭離去。
他這邊剛走,倒是給裴沉菱氣個倒仰,齊婉玉從後堂進來安撫她,被她拉著訴苦:「我好好的弟弟,成親前多麼聽我的話,這才成親幾日,今叫我這個姐姐拋在腦後。」
她捏著帕子要抹眼淚,齊婉玉卻是沉吟一瞬道:「方才聽院子裡的婆子說,阿兄來之前,似是被嫂嫂的那個庶姐拉著說了一會兒話,會不會是——」
裴沉菱面色一凝:「我倒是小看了她,原以為只是個打秋風的,竟不成想有這本事,改日我便去尋那親家母好好說一說,她將這人送進裴府來,到底安的什麼心!」
第15章 與她同宿
只是從長姐院子出來後,裴涿邂要回屋子的腳步一頓,叫人收拾了被褥衣裳,直接搬去了蘇容嬋的院中。
他臨時起意,倒是叫蘇容妘措手不及。
若是宿在一處,這事如何能遮掩?
她如今同嫡妹綁在一起,若是此事被發現,誰也得不到什麼好。
她看著嫡妹在外面迎人,下人將他的東西一個接一個抬進來,心中免不得有些打鼓。
「夫君,你這是——」嫡妹試探著開了口。
裴涿邂的語氣並非是商量:「我素日裡公務繁忙,你我夫婦新婚,恐易生了嫌隙,倒不如我直接搬過來與你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