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便要回閣樓之中去,蘇容妘心裡著急,幾步便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她揚起頭直視他,不怵他身上那所謂的冷意:「妹夫誤會了,我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也不知其中緣由不好隨便猜測,這才想到托妹夫問上一問。」
她儘可能勾了勾唇角,露出些和善又討好的笑:「妹夫會對宣穆費心,想來也是喜歡他品行的,能否看在孩子的份上,幫忙——」
「蘇姑娘。」他將蘇容妘的話打斷。
他面色稍有些沉鬱,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比方才還要冷厲些:「宣穆的路需得他自己來走,你即便是母親也不能掌控太過,無論發生什麼,他既決定不告知你,你又何必偏要知曉?」
蘇容妘唇張了張,還想再開口,但裴涿邂已經繞過她入了閣樓之中,根本不打算再聽後面的話。
她咬了咬牙,盯著裴涿邂的背影,心中急得很,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既不願意幫忙,便也沒有硬逼著他出手的道理,她彼時只覺得既擔心又發愁,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無奈,她只能轉身回了屋中去,第二日照常將宣穆送去學堂。
只是這回去接他時卻與昨日不同,她能感覺到旁人對宣穆避之不及,可偏生走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三個小郎君,雖則衣著華貴,但吊著眼睛,小小年紀便一副流里流氣的做派。
三人狀似無意走到宣穆身旁,為首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蘇容妘身旁的馬,最後嗤笑一聲:「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也值得你們羨慕?」
言罷他帶著身後兩人回身便往外走:「騎馬是最不值得羨慕的,咱們想騎日後早晚有各種好馬來騎,但某些人騎馬,是這輩子也就只配騎馬。」
蘇容妘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又見宣穆低垂著頭,瞧不見他是何表情。
可越走越遠的那個小郎君卻似還不過癮,笑著同身旁人道:「咱們讀書日後都是要去做大相公的,可有些人確實應該多學學騎馬,日後給主子駕馬車也得心應手,不過書也不白讀,沒事還能替主子解解悶,免得大字不識一個,平白惹主子晦氣。」
這分明是在對宣穆指桑罵槐。
蘇容妘下意識便想好好教訓這幾個小子,可手中的鞭子還沒揮起,她便想到了此處並非鄉鎮,而是京都。
面前的不止是個簡單的嘴賤小郎君,背後的家世更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今日這鞭子揮出去,不必等晚上,她便會被扭送至官府,連著宣穆都要被牽連。
在她忍耐的空擋,宣穆拉著她的手捏了捏:「娘親,不用管他們。」
蘇容妘深吸了口氣,而後問他:「要不……娘親明日借裴府的馬車來接你可好?」
「不用,我才不要因他們的幾句話就坐了馬車。」他張開手臂,「有勞娘親了。」
馬對他來說還是太高了,需得蘇容妘抱他上去才行。
他一日一日長大,蘇容妘抱他也抱的越來越吃力,宣穆盼著自己能快些長大,這樣日後就不必折騰娘親,甚至還可以照顧娘親。
蘇容妘帶著他一路去了鐵匠鋪,薛夷淵還沒下職,她則在屋中走了一圈,見已經沒了那些違禁的東西,這才安心下來。
待薛夷淵過了來,先是問了蘇容妘這兩日可吃好穿好,可有什麼不順心之事,得了放心的答覆,這才轉而去教宣穆。
只是宣穆這回卻是低聲在他耳邊問:「薛爹爹,有沒有什麼招數能立刻將人擒住的?」
薛夷淵被他這話問的一驚,當即緊張道:「出什麼事了?」
宣穆看了看在外院的娘親,低聲道:「在學堂之中有人欺負我,我不想坐以待斃,更不想讓娘親擔心,所以我要先學些防身的手段。」
薛夷淵聞言,倒是贊成的很:「男子漢大丈夫就得是有魄力才行,以攻為守,這才叫人不敢欺負你。」
言罷,他當即教了宣穆些實用的拳腳好自保。
此事蘇容妘並不知道,倒是成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要一起瞞著她這個做娘親的。
只是未曾料到,這點拳腳功夫,在第二日就到了用武之地。
才剛過午時,便有書童急三忙四跑到裴府來,直接被待到了嫡妹面前。
「裴夫人,貴府上送來學堂的小郎君,把孟家小郎君給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