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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那姓蘇的拋棄她與娘親,又怨娘親有時太過軟弱,她決定養育宣穆那一刻起,便從不覺得宣穆需要一個父親,她自己可以將他教養好,自己小時候受得煎熬與折磨都不會叫他再體會,可她彼時卻是發覺,難怪說孩子需要父母雙全。

宣穆需要感受到撐起門楣護住妻兒的力量,也需要如涓涓流水般盪裹住全家人的慈柔。

蘇容妘在從前覺得自己可以,可如今隨著宣穆的一點點長大,還有身處這各個權貴的京都之中,她愈發覺得自己力不從心。

薛夷淵抱著宣穆還向前走著,倒是突然回過身來,向蘇容妘伸出手:「妘娘,在想什麼?快跟上。」

可蘇容妘沒有去牽他的手,而是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便算是她不遠不近的回應。

「你今日不是當職?怎得會突然過來。」

薛夷淵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這不是……昨日宣穆讓我教他些防身的招數,我就懷疑他受欺負了,便想辦法叫人看著點兒學堂,只是我那友人今日不當職,入宮給我遞消息時費些勁,我這才來晚。」

他在心中嘀咕,倒是沒想到叫裴涿邂搶先一步。

蘇容妘聽了這話當即要伸手去拍宣穆的頭,可是看他頭上頂著剛纏好的傷,又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望著自己,她便想氣也氣不起來。

她只能板著臉:「日後不許再這般!」

她由著宣穆拉著自己的手撒嬌,出了學堂後薛夷淵送他們回裴府去,為了同他們多待上一會兒,還特意叫駕馬車之人放慢了速度。

蘇容妘卻是催促他:「你是在宮中當差的,你還以為是給尋常人看家護院不成?竟也真敢隨便亂跑,也不怕掉了腦袋。」

「才不會,新帝如今最喜仁德之名。」

他倒是想到一件宮中趣事:「前幾日他效仿先人的寬仁,口渴了故意不叫宮女去侍茶,說宮女在御前偷睡,他見其勞累不忍叫醒,又怕叫醒了讓她受責罰,就自己忍著口渴,這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這兩日就一直在大肆傳揚,可他這當著宮女的面什麼都不說,轉過頭來卻說的人人皆知,那宮女不是照樣要受責罰?照我說這不就是有病——」

「慎言!」

蘇容妘被他這話嚇的一驚,忙把他的話打斷:「我看你才有點毛病,你一個御前的人,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薛夷淵被她呵得老實了,柔聲道:「我唯有在你面前才如此的,不過是隨便說到這了而已。」

見蘇容妘捏了捏眉心不說話,薛夷淵輕聲道:「怎麼幾年過去,你倒是越發小心謹慎了起來,新帝如今正是收復人心之時,哪裡會隨隨便便因為幾句閒言碎語就把人抓起來下獄。」

蘇容妘手攥得緊了緊,沒回答,只是看見外面快到了裴府,她匆匆忙忙急要下馬車:「裴府到了,你快些回去罷,明日若是宣穆身子尚可,我們去鐵匠鋪等你。」

薛夷淵雖見她著急走有些難過,但聽她說明日再見,又高興起來,還拉著宣穆道:「你可得快些養傷啊。」

蘇容妘輕推了他一下,而後帶著宣穆直接回了裴府。

不過她原以為嫡妹會叫人傳她過去,好好問上一問她與薛夷淵的事,可嫡妹卻是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夜幕落下之時,叫她先裴涿邂一步進了正院。

沐浴更衣,去屋中等待。

眼前是如墨灑般的黑暗,唯有窗外不算多圓的月灑進來的點點柔光。

這種等待的感覺她已經好多日未曾體會過了,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抗拒與尷尬重新席捲上來。

外面的裴涿邂已與蘇容嬋見了面,只是屏退了下人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孟家的事,你作何解釋。」

蘇容嬋被問的委屈,咬著唇:「夫君多日未曾到我房中歇,怎得一來便是質問?」

裴涿邂眉頭微蹙,凝視著面前人。

蘇容嬋攪了攪手中的帕子,柔聲道:「夫君,你我是夫妻,一定要這般問詢嗎?你都未曾與我親近親近,你今夜陪陪我,明日我什麼都跟你說,成嗎?」

裴涿邂眉心蹙得更緊,不喜她這種推延迂迴的態度。

可蘇容嬋卻是道:「夫君今日可是十分維護姐姐和宣穆,叫我在一旁好生多餘,夫君,我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妻?」

這話卻好似擊中了裴涿邂隱匿在心底的那塊禁地。

他似在證明自己般,想盡辦法去對自己強調他的妻子是誰。

他應該對他的妻子,有對常人沒有的耐心。

「好。」

應答聲出口,倒是比他自己想的要艱難,但說出來,卻是鬆了一口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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