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未像裴涿邂料想的那般生氣,亦或者鬧起來,她似是早就有所預料一般,眼眸低垂,挺直的背脊也稍稍鬆懈了幾分。
裴涿邂的心似被猛地撞了一下,一時間也沒能開口說一句話,只是盯著面前人,清晰地看到面前人身形的輕顫,更能感受到她的失落與難過。
「我知道了。」
她緩緩開口,聲音似還帶著幾分暗啞,但細細聽來,分明是她的哽咽。
她哭了。
裴涿邂不是沒見過女子哭,痛徹心扉的、含羞帶怯的,亦或者似蘇容嬋那般歇斯底里幾近瘋魔的。
可如今他面前之人的淚因著低頭而砸在手背上,而後抬手將尚含在眼眶中的淚抹去,留下一雙微紅的雙眸,卻還似方才的淚不曾存在過一般。
蘇容妘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那種委屈與心慌壓下去,不再理會裴涿邂,轉身便向矮房方向走。
她落寞的背影落在裴涿邂眼中,似是有無形的絲線將他整顆心纏裹住,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被牽扯,隨著她一步步遠離他,那絲線恨不得死死勒入他血肉之中,扯得他喘不上氣,本能地跟上前兩步。
他看著蘇容妘似失了魂魄般,走到月洞門時似力竭般腿上一軟,似要向前倒去。
裴涿邂心頭驟然一緊,幾步便上前,但蘇容妘已經扶住月洞門旁的牆壁站穩了腳步,大口喘著氣。
他實在看不下去,直接過去扯過她的手臂將她扶住:「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擺出這副模樣牽動他的心腸,故意要逼著他妥協,叫他承認現下自己的心再由不得己控。
蘇容妘卻是蹙眉將他的手甩開:「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方才沒站穩罷了。」
她緩和了兩口氣,回過頭來直面他,眸色之中盡數都是疏離與冷意。
「我如今是見識裴大人的本事了,日後必不會在任何事上再麻煩大人,這次就全當我吃了教訓罷。」
她自嘲笑笑,可這副模樣卻是叫裴涿邂沒有半點痛快,到頭來被折磨的還是只有他一人。
他點點頭,眉眼也冷厲起來,似被氣笑了一般:「好,好得很,蘇姑娘可要說話算話才是。」
言罷,他直接先一步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瞬間遠離了幾分,叫蘇容妘周身的壓迫之感都少了不少。
她在心中冷笑,亦是控制不住腹誹,分明戲耍、拖延自己的是他,怎得如今卻弄得好似自己先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她閉了閉眼睛,提著一股氣回了屋中去,很是懊悔自己竟然真的信了裴涿邂的話,還真以
為他能將宣穆帶出來。
她給自己猛灌了好幾口涼水進肚,這才能逼著自己重新安靜下來。
若是縣主當真不放人,她也是有最後一個法子的——用宣穆的身份,與縣主魚死網破。
宣穆畢竟是鎮南王世子的血脈,若是此事被皇帝知曉,皇帝不會放過宣穆是一定的,但非要將宣穆搶奪走的縣主,難道皇帝就能半點疑心不起?
只要她要拼出去用自己與宣穆的命魚死網破,何止是如今強要扣押宣穆的縣主,就是裴家也要被牽連,一同與她和宣穆陪葬。
可這個法子太狠,一但用出來,宣穆怕是在也活不成了。
蘇容妘在屋中踱步,她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嫡妹逼她,最起碼她還有一條生了孩子就能走的活路,可縣主呢?縣主什麼都不要,只要宣穆,她還能怎麼辦?
她煩了,惱了,這法子就好似一團烈火,叫她恨不得將這理不通順的亂麻全部燒乾淨,乾脆叫縣主、嫡妹,還是裴家,一同與她和宣穆死在火海里罷!
她直接回身坐在床榻上,魚死網破的衝動上了頭,她便只能逼著自己冷靜再冷靜,畢竟宣穆還這么小,她還捨不得宣穆死,還是得先想活路再想死路才是。
與此同時閣樓之中的裴涿邂也算不得多好過,他坐在桌案旁邊,視線卻控制不住落到矮房上,許是因為天一日賽一日的涼,如今她也不開窗了,可他仍舊能看到蘇容妘的身影被那一盞燈燭映在窗戶上。
她在踱步,應當是被宣穆的事擾得罷。
裴涿邂不由得冷笑一聲,自己出面便可以解決的事,竟叫她煩愁成這般,那若是自己這種被欺瞞耍弄的事落在她身上,她又該如何?
「主子,正院裡的人已經都審過了。」
葉吟從踏階上走來,拱手回稟道:「咱們府上撥過去的人一直被安排在外院做事,皆不知此事,正院近身伺候的婆子侍女共三十一口,其中有六人知曉此事,夫人身邊的丫鬟名喚雲曉,對此事知曉的最為細緻,此前去給殺遞消息的人也是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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