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大夫,看什麼傷?」
她語調不善,裴涿邂眉心微動,但神色不變,垂眸看她,柔聲道:「她氣到了你,你可不准將火氣發在我身上,不必你親自動手,你想如何處置她,我來幫你。」
蘇容妘覺得他這話說的可笑,眯眼打量他:「胡亂承諾什麼,若我說我想殺了她呢,你也會幫我?」
這是在京都,殺人之事做不得,但府宅眾
多,宅院之中死幾個人不稀奇。
蘇家如今大不如前,從前的從龍之功,如今都入不得皇帝的眼,若病死一個婦人換嫡子入朝堂,想來蘇大人也能同意。
裴涿邂點點頭:「簡單。」
他答應的這般痛快,反倒是將蘇容妘給晾在了這。
她咬了咬牙,側眸去看被丟在底上的孫氏,看著其驚惶的模樣,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你的女婿也救不得你呢。」
裴涿邂擔憂她心緒太過激盪,抬手遮上了她的雙眸,將她往自己懷裡帶:「莫要看她了,免得要惹你生氣,她的命不值得你如此。」
旋即,他回身冷眼看了地上人一眼,語氣中顯露不耐:「誰放任她跟過來的,自去領罰,就這般捆了暗中送到蘇府去,若是還想蘇家好好的,就管好自己的嘴。」
他冷硬的語調叫孫氏徹底沒了指望,這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這女婿的心,定是被這小娼婦勾了去!
可憐她的女兒至今下落不明,當初就該攔著些的,不該任由嬋娘心善,將這母子接到夫家,現在好了,白白叫旁人占了便宜去。
孫氏嗚咽起來,淚一個勁地往下砸,葉聽嫌她吵鬧,抬手劈在她頸後,這才叫她徹底安靜下來。
裴涿邂這時候才鬆開手,掌心下妘娘雙眼慢慢睜開,露出一雙含著隱隱怒意的眸子。
他心間微顫,但還是如常問:「還在生氣?為了她不值得的。」
他仿若什麼都沒發生,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四下里隨意看了一圈:「怎麼不見薛夷淵,他莫不是又沒來見你?」
「裝什麼,你敢說此處周圍沒你的人?他來沒來,說了什麼,你不是都知曉了?」
她語氣里含著明顯的嘲弄,不想在此處吵鬧起來,若是隔牆有耳說不準哪句話會害在自己頭上。
她猛地將手抽回,不等面前人反應,直接便往屋外走。
裴涿邂沒見過她同自己生這般大的氣,無奈一笑,轉而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確實有人守在這附近,但還不曾有人上前回話,不過想來是薛夷淵同她說了什麼。
無妨的,總要有人來開這個口,自己說不出來,讓外人幫著推一把也好。
出來茶樓,蘇容妘直接上馬車,裴涿邂要跟上,她卻是回身扯住了帷幔:「你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罷,莫要跟我同乘。」
裴涿邂眉尾微挑,語氣里透著幾分可憐:「夫人這般狠心?」
「狠心嗎?」蘇容妘冷笑一聲,「你這會兒不怕同我一起,惹得我犯噁心再傷了身子?」
她將傷了身子這幾個字咬的重了些,裴涿邂輕輕一嘆:「可我來時憂心你,匆匆騎馬趕來,怕是受不住再騎馬回去。」
「我看你走時健步如飛,可不像是受不住的樣子。」
蘇容妘狠心將帷幔一甩,這便是不想再理會他的意思,不想讓他上馬車,還要使喚他:「叫馬車走罷。」
裴府的下人,看著她與家主有分歧,哪裡會聽她的使喚。
裴涿邂無奈一嘆,對車夫吩咐:「聽夫人的。」
他向旁側走了幾步,直接翻身上馬。
挨過板子的地方皮肉是好的差不多了,但也架不住這般來回折騰,裴涿邂是能忍痛的,只是一路緊跟著馬車顛簸回府去,妘娘下馬車時許是因為生著氣步履匆匆,他跟著也確實吃力了些。
蘇容妘率先一步回了正院,她坐在扶手椅上,靜靜等著裴涿邂跟過來。
葉聽看著她面色不對,也免不得開口勸說一句:「夫人別動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有什麼話同家主好好說就是。」
蘇容妘抬眸看著葉聽,有些不敢去想她究竟知道多少,這些跟在正院裡的丫鬟,都聽著裴涿邂的命令來瞞著她,是不是所有人看著她一邊喝安胎藥,一邊想著為何月事時來時走?
葉聽不知她心中所想,還是在為主子說好話:「家主今日晨起有些發熱,這會兒也不知好了沒,聽聞夫人要受欺負,可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且不說外面多少雙眼睛瞧著他身上這傷,單論他這一路來回騎馬,這都不是好受的。」
蘇容妘冷笑一聲:「他哪裡是擔憂我,怕是在擔憂裴夫人在廂房之中牽扯出人命罷。」
「妘娘說這話,便是讓我有些寒心了。」
裴涿邂緩步進了屋中來,葉聽識相退去,屋中僅剩下他們二人:「我可是一直都在掛心你,怕你那嫡母給你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