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便見著馬上人穿著湖藍的斗笠,隨之馬上的顛簸整個人都顫上好幾顫,知道靠近了些,才見到馬上之人。
姑娘家生得一張圓臉,嬌嫩的面容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被風吹的,瞅著紅的不自然,一雙杏眼怯怯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最前面的薛夷淵身上。
她似是下定了決心,又扯了一把韁繩,直奔著薛夷淵而去。
這時薛夷淵才終於認出來,這是當初他在街救下的陳家姑娘,當初這陳家還曾叫人到薛府上去議親,只是他心中已有了心悅之人,叫嫡母幫著回絕了去。
原以為此事會不了了之,卻未曾料到還會在這種時候遇見。
「什麼人,欽差出行,還不速速退下!」
身側人抽出劍來,薛夷淵忙抬手阻擋:「莫要驚嚇到,這是陳家官眷。」
眼看著人和馬已經靠近,他拱手對著陳姑娘作揖,只是還沒開口,那陳姑娘的馬並沒有停在面前,反而是要從他面前拐到另一邊去,再配上陳姑娘的面色,分明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意思。
薛夷淵趕忙把那些虛禮都收回,忙跳下馬去,三步並作兩步將馬控制住。
陳姑娘被嚇壞了,手緊緊攥著韁繩,馬都停下來了,可身子還是止不住地顫,看向薛夷淵的眼神也帶著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薛夷淵抬手安撫地撫了撫馬兒脖子上的毛,有些好笑道:「陳姑娘,你這般過來,就不怕被治個妨礙公務之罪?」
第405章 鎮南王世子現身
清晨稀薄的日光照在他的銀甲上,閃出略顯刺目的光,薛夷淵挑了挑眉,一雙丹鳳眼含了些笑意,明顯能看得出來不是責怪的意思。
陳姑娘喉嚨咽了咽,卻是怕耽誤了他的事,連忙擺手道:「我沒有妨礙公務的意思,只是聽說統領出發賑災,想來送一送。」
她從馬側抽出一枝紅梅來,翻身要下馬卻是下的不是很靈巧,身量不高又是顫顫巍巍的,看得人心驚,他沒忍住攙扶了她手腕一把,見她身形穩住立刻鬆開,為了姑娘家的名節,退後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陳姑娘被他這麼一扶臉上更紅了,支支吾吾的連原本就已想好要說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將原本鼓了好幾日的勇氣重新提起來,雙手握著梅枝向前一送:「上馬不捉鞭,反折楊柳枝,如今這時節尋不到嫩柳,以梅相贈送,也是全了小女之心,願統領前路順遂,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平安歸來。」
薛夷淵瞧著她手中的紅梅愣了愣,柳同留,是惜別與不舍,換成了梅枝,倒不會被人說成是私相授受,但她卻單獨將其中含義給說了出來。
若她以別的東西相送,他確實不會收,但一個梅枝而已,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實在不好拒絕。
他抬手接過,然後對著她揖一禮:「有勞陳姑娘相送,天冷路滑,還是儘快回去罷,免得陳大人憂心。」
陳姑娘所有的勇氣在此刻都已經用完,線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敢抬頭看他兩眼。
少女愛慕的心思藏在心裡,每每冒出來時她便會想起母親在議親時被回絕的事,她知道這薛郎君於自己無意,但她聽父親說此行兇險,若是今日不來想送,怕是日後再難相見,她實在怕自己後悔,總要勇敢一次才行。
她是閨閣女兒家,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能折梅相送也是盡力,此刻他說讓自己回去,她沒有拒絕反而任由他幫自己調轉馬頭。
因為這次道別就要這樣快而簡單地結束,可薛郎君卻在此刻問她:「我記得陳姑娘不會騎馬。」
「原本是不會的,但自打被統領救下後,便開始學了。」
她愛慕的人是個武將,自己又怎麼能太過柔弱?
薛夷淵點了點頭:「姑娘送別之心在下心領,也借姑娘吉言,待在下歸來之日,定會在送姑娘一匹好馬。」
陳姑娘雙眸亮起,卻不敢給自己太多的希望,但她心中知道,聽了這一句話,自己怕是再難放下。
她沒說什麼,點點頭小聲應了一下,她將這份承諾放在心裡,日後日夜盼他歸。
薛夷淵帶著梅枝回去,這一場面在眾人面前發生,男男女女的事最是讓人喜歡看,陳姑娘走遠了些,同行之人互相之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但畢竟人家是官眷,大家嘴上都不能得罪,倒是只有師父打趣到了他面前來。
「當初人家陳家夫人來見咱們夫人時,意思很是明顯,要將他們家的嫡女嫁過來,結果大公子你卻不在意,如今後悔了罷?這樣好的姑娘,生生錯過了。」
薛夷淵挑了挑眉,將梅枝收在馬側:「師父你就別跟著打趣我了,我心裡你裝的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不過就算是我心中無人,也幸好這麼沒成親,咱們如今要去的地方危險,若此刻有妻有子,那豈不是白耽誤了人家姑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