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眸,墨色的眸子似深潭水般凝視她,也不說話。
蘇容妘勾著他的指尖晃了晃:「你這是忙完了?怎得今日有空過來。」
裴涿邂倒是想問上一句,莫不是嫌他來的不湊巧?
可他有眼睛,他會看。
他能看得見妘娘眼底是有光彩的,她也在為能見到他而高興,既如此他又何必在意旁的有夫之婦說的幾句話?
他神色緩和下來,反將妘娘的手握住:「確實忙了些,不過這件事,你定會高興。」
他另一隻手動了動,蘇容妘順勢看過去,正好瞧見他袖口中的一抹明黃色。
聖旨從袖中滑出,裴涿邂鬆開了她,抬手將其展開,蘇容妘湊過去看,便見上面寫著七年前鎮南王府舊案。
這是為鎮南王府正名的奏摺。
蘇容妘呼吸一滯,竟覺有些暈眩,下意識抬手覆了上去,指腹拂過上面寫著的「無罪」二字。
這聖旨一出,鎮南王府便再不是叫人三緘其口的禁忌,楊州百姓亦是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祭拜,感念先王爺與世子的恩德。
因皇帝的猜忌,鎮南王府的一場大火不知多少人喪命其中,而為了這個聖旨,阿垣嘔心瀝血五年。
如今終於由鎮南王一脈唯一的子嗣宣穆,將這塵埋了七年的舊案終於得見天日。
蘇容妘指尖有些發顫,呼吸都有些滯澀,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裴涿邂將聖旨收攏,交到了她手中:「三月,我陪你回楊州。」
蘇容妘一驚:「什麼意思,那還回來嗎?」
裴涿邂無奈輕笑:「當然要回來,你如今可是太后。」
蘇容妘睫羽微顫,是個能想到的解決。
「那回去做什麼?」
裴涿邂拉過她的手,一點點分開她的手指,將自己的骨節分明的長指插入,與她緊扣在一起。
「一來彰顯聖恩,叫所有人都知道,鎮南王府一案實為冤案,先帝死的不冤,可為宣穆造勢收攏民心,二來——」
他聲音頓了頓,與她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你就不想去祭拜沈嶺垣?你我已做了夫妻,若不叫你去見一見他,你怕是早晚有一日會心中難安。」
蘇容妘低垂著眸子,倒是稀奇地在這種事上否定他:「不,我若是真難安,你我便不會有開始。」
她抬起頭,那雙明亮通透的眸子就這般映在他眼底。
「阿垣生時,我不曾移心半分,阿垣死後,我為他守孝一年,阿垣蹤跡全無,我等他尋他五年,未能得好結果,是此生緣分使然,我已盡過全力,沒有半分後悔亦或者遺憾,更沒有對不起
他過,日後我無論同誰在一處,都是我有資格來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