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南看了一會楊桃，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小桃姐，你在害怕嗎？」
楊桃一愣，都說孩子是最明白的那個存在，不然怎麼會說出這個她從沒有預料過的答案呢？
「害怕？不不不，我怎麼會害怕？」楊桃的第一反應就是擺手否認，「我要是害怕的話還會在一開始就不顧其他人的否定和反對，來到南北小飯館工作嗎？」
楊桃從最開始好像被人戳中心思的不適應緩了過來，馬上反駁道：「我這不是害怕，只是……」
只是什麼呢？
只是因為不想被人當成貨物一樣？還是不想給人添麻煩？抑或是不想隨波逐流，依照其他人的話當傀儡？
還是……都有呢？
簡家南的眼睛好像一面鏡子，可以將楊桃心裡所想全都明明白白地反照出來，楊桃終於可以直面內心，她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承認但是又沒有辦法否認的那一點。
害怕。
沒錯，她就是害怕了。
楊桃終於認識到這一點，這個被自己視而不見但就是存在的一點。
簡家南還在步步緊逼：「所以，小桃姐你就是害怕了吧，你因為自責害怕面對我們而選擇辭職，因為害怕爸媽而選擇逃離，因為不想再跟爛人糾纏而選擇逃跑……」
誰也不知道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是怎麼看明白這些東西的，明明沒有一個大人跟她講過啊！
難不成真的是無師自通？
其實，是簡家南從家裡成為個體戶創業以來，聽過太多也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
南北飯店請來的服務員小姑娘裡面，無論一開始做得有多麼好，隨著時間流逝，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離開飯店，回到家裡。
要麼是因為到了結婚的年紀，應該回去生兒育女了；要麼是因為爸媽介紹到了好人家，不需要再拋頭露面出來工作；要麼是……
總而言之，在這里如同候鳥一樣來了又去的人里，楊桃還算是呆的時間比較久的那個人了。
楊桃以前覺得自己是個例外，但是現在一琢磨，自我剖析之下，她才恍然發現，原來她就是其中一個候鳥！
不，他們甚至還不能說是候鳥，候鳥會歸家，但是這些離開的人，一旦離開，就終其一生再也不見蹤影了。
這個事實太傷人了！
在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楊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