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嬸子說著,聲音裡帶上些羞惱,努力壓低音調說道:「這回好似還更嚴重些,以往只是夜裡尿床,現在大白天的,覺都沒睡呢,哎喲喲大夫你瞅,你瞅瞅,這又開始了,你個死丫頭想解手都不知道去廁所,丟死個人……」
秦美珍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哎哎嬸子你別急,桂香這不是生病了嘛,罵她有什麼用,她也不想的。先把情況說清楚,就是以前小時候有過遺尿,後來好了,現在又出現遺尿症狀對吧,嚴重時候就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小便,對不對?」
「對對,就是。」中年女人唉聲嘆氣,「你說這好好的,咋就鬧出這麼個毛病?我們一家子都沒這病啊。美珍咱這都自己人,嬸兒也不瞞你,桂香的親事都說個差不多了,那對象去年畢業分配到衛生局,一家子都是吃公家飯的,條*件好得不得了,人家也相中這丫頭,現在只等著年底這丫頭夠歲數就結婚,現在冷不丁地添了這毛病,這要治不好的話婚事可咋辦啊。」
秦美珍直接說道:「嬸兒,那你們趕緊去縣醫院做檢查,看看是不是尿道感染,我們這裡沒條件做化驗。」
桂香這毛病她早聽說過,也就這嬸子一家自以為瞞的嚴實。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的病,這嬸兒也不知道咋想的,來找她。
等等,秦美珍一拍額頭,嗐,都怪沈南星那丫頭,太有兩把刷子了,開處方卻簽的都是她的名,搞得她現在十里八鄉也是小有名氣。
可她真看不了啊!
偏沈南星又碰上亂七八糟的事,估計都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有空再來衛生院。
「這……非得做化驗嗎?不能給開點中藥吃吃?」
中年女人嘆氣,「之前我當是小毛病,帶她去張寨找張鎮量你聽說過吧,那也是老大夫了,十里八鄉都有名的,可是他給桂香開了十幾副藥,換了三回方子,吃了還是一點用都沒有,人都說讓調個大夫看,我想起來都說你現在可厲害了,就想著來試試。」
是有這麼個說法,看中醫,有時候看不好的話,換個大夫可能就好了,畢竟中醫哪怕是同一個人同樣的病,每個大夫的治療思路,開的藥可能都不一樣。
秦美珍笑笑:「嬸兒,可我主要學的是西醫打針輸液這些呀,中醫就會個皮毛。叫我說你們還是去縣醫院比較好,別耽誤了病情。」
中年女人躊躇半天才說:「美珍,不是我怕花錢不想去縣醫院,是……這丫頭那對象人家一家子都是公家單位的,他小姨就在縣醫院上班,去了要是碰上的話……」
秦美珍聽出來了,這是怕人家知道姑娘有毛病了悔婚,想著自己先治,只要在結婚前治好就沒事,這婚事就能繼續,治不好非要瞞著強行結親,那是在結仇。
「那……要不你們去新義縣?就是有點遠……」秦美珍道。
新義縣是南明縣的鄰縣,距離秦集鎮的話有七八十公里,這年代農村還沒有大巴車,確實挺遠不好走。
診室里還沒商量出來個究竟,診室外走廊上,衛生院負責接生的陳大夫從這兒經過,看到沈南星和談家悅就笑道:「來找美珍?咋不進去呢。」
陳大夫嗓門兒比較大,診室內的秦美珍一下就聽見了。
秦美珍趕緊出來,看到沈南星眼睛一亮:「咋過來了?」
沈南星笑笑:「我來配點藥。這是我小姑子談家悅。」
「哎呦哎呦。」秦美珍立馬笑道,「你們來了站門口乾嘛,趕緊進來坐呀。」
這年頭可沒人管你病人隱私不隱私的,人來了都直接進診室在裡邊等著。
沈南星:「這不是裡面有病人麼,我們進去不合適。」
秦美珍一拍手,拉著沈南星進去對那女人說:「哎嬸子,讓我這妹子給桂香把把脈看看,她會中醫,厲害的很。小南,這是我們村上我本家的嬸子,自己人,她家姑娘這毛病你給瞧瞧。」
中年女人看見沈南星,有些驚訝,也有些遲疑:「美珍,這姑娘是……」
「嬸子你信我的話,就叫她給桂香看看,要覺得她年輕信不過,那你們就去新義縣醫院,或者再找別的大夫給瞅瞅。」秦美珍道。
中年女人拿不定主意:「花幾個錢不怕,就怕耽誤時間……」
婚期就定在麥收後,最多還有三個多月,誰都知道中藥療效慢,這吃上一兩個月沒效果的話,病沒看好錢花了不說,關鍵時間也耽誤了,再轉看別的大夫也沒時間了啊。
中年女人伸手戳了下叫桂香的女孩的頭:「你這丫頭吭一聲啊。」
這姑娘很是漂亮,穿得也乾淨齊整,不過形體消瘦、面黃、雙目無神、精神萎靡。
但此刻最讓她抬不起頭的是,她身下褲子都是濕的,屋內一股子尿騷味。
姑娘低頭,聲音很小:「就在這兒看。」
去本縣的醫院怕碰見男方的小姨或者熟人,新義縣又那麼遠,她這些天情況更嚴重,就像現在一樣小便根本控制不住,隨時隨地,她真是一個人都不想見,恨不得去跳井。
中年女人一咬牙:「行美珍,嬸兒信你,就讓這姑娘給看看。」
第7章 立刻見效
沈南星坐下,沒著急把脈,而是仔仔細細端詳姑娘的臉。
「小便失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問。
姑娘垂眼:「就這幾日。」
「幾日?」
「有四天了。」
沈南星:「夜間遺尿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