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茹就說:「早上你奶打電話過去,我就叫你三叔趕緊去信用社門口等著了,但他過去一問,人家就說有人一大早過來取的錢,兩千塊整,正跟咱家存摺上的數一樣。那人是個生面孔,信用社的人也不認識,在取款單上籤的名字也潦草的很,認不出,十有八九是假名字。」
邊上圍觀的人,一個個都是一臉肉疼的表情。
兩千塊啊!
這錢咋就便宜了別人呢,早點借給他們用用多好。
再看看沈家人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有些解氣,叫你們摳,一毛不拔,明明那麼有錢,裝得比誰都不如的樣子。
這下好了,那麼大一筆錢飛了,該!
「奶,你存摺在哪兒放著,那賊是咋進來偷的,都沒一個人發現?」
沈南星問。
韓金花又開始哭起來:「存摺我怕弄丟,也怕被偷,就藏在床底下的箱子裡,半夜豬圈那邊鬧騰得厲害,想著是不是有人偷豬,起來去看看也沒啥事,屋子裡黑燈瞎火的,回來也沒仔細瞅,早上起來一看,屋子裡裝衣裳的箱子都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還掉了幾塊錢,我就尋思著壞了,趕緊把床底下藏著的錢匣子扒拉出來,一看,那鎖頭都被撬了,匣子裡的東西都不見了……」
「二嬸屋裡沒丟東西嗎?」沈南星問。
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田彩雲打了個嗝:「沒有。」
「這賊一進來就直奔奶的屋,想來是已經打聽過,知道家裡錢都在奶手裡。」沈南星說。
韓金花立刻瞪向沈南星。
而爺爺沈有糧已經控制不住地罵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個死丫頭,到處跟人說你爸給家裡寄錢,才叫人盯上咱家。」
沈南星道:「那爺奶你們也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我爸給家裡寄這麼多錢,你們一分都沒用在我身上。」
沈有糧立刻又要罵,卻被沈南星截斷話頭,繼續說。
「從我被送回來,家裡什麼活都是我做的,爺奶叔嬸堂哥堂姐堂弟,你們所有人都吃乾的,我喝刷鍋水,你們的衣服都是我洗的,飯都是我做的,你們整天對我呼來喝去,一個不順心輕則甩臉子,重則打罵……」
「誰家娃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韓金花氣惱道,「就你金貴。」
沈南星:「我不金貴,所以你們叫我做啥我就做啥,我念的就是這份養育之恩,不管怎麼說,哪怕是吃豬食,也好歹給了我一口飯吃,養我這麼大。」
「咋的你現在不認這養育之恩了?」沈有糧眼睛瞪大。
沈南星:「我敢認嗎?以前你們總說我爸把我丟在鄉下,給你們帶來多大的拖累,養我要吃要喝多不容易,我也真當是很不容易。所以大冬天我城裡帶回來的衣裳都被拿給麗麗姐穿,我就兩件薄得不像樣的單衣,天寒地凍的,我只能弄麥秸稈塞衣裳裡面才不至於凍死。」
「餓得受不了,顯宗哥麗麗姐和顯祖堂弟吃紅薯的時候,我去撿他們丟下的紅薯皮,他們吃饅頭吃雞蛋,我在啃苞谷瓤子,就連去田鼠洞裡扒拉出來兩斤花生,你們也罵我是好吃嘴偷吃,不知道給家裡省點糧食。」
婦女主任宋秀芳也不由得嘆氣,小南這丫頭確實是吃苦了,不過這時代就這樣,吃苦的也不是她一個人,條件擺在這,誰能有啥辦法。
「我真當咱們家裡是非常非常困難,哪怕是這樣活著,我也沒怨過你們,日子難過嘛。可是直到我回省城,我爸後來娶的高阿姨說,我爸每月都往家裡寄那麼多的錢,那錢就是給我的生活費!」
「高阿姨理直氣壯地說,我一個人的花銷比城裡多少家庭都多。可我花什麼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韓金花氣得直運氣,指著沈南星說:「那些錢,是我兒子寄回來給我們老兩口養老的。」
沈南星笑起來了:「是啊,一開始給5塊,後來給15、20、30,全都是給你們二位養老的,沒有我這親閨女一分一毛。」
對門的秀英嬸笑出聲來:「哎喲我的金花嬸兒啊,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叫人心寒。成山兄弟是該給你們養老,可他就不該養閨女嗎?他寄回來的錢,有明確說只給你們老兩口用,一分一毛都不准用在他閨女身上?要不咱打個電話問問成山兄弟?」
「噗嗤。」
人群里有人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