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誠看著小閨女的模樣,心咯噔了一下,知道這閨女估計是真的和家裡離心了。要說家裡的幾個孩子,他最不喜歡的肯定是金花花,大概是因為最初心裡的膈應,就習慣了漠視這個女兒,但都養這麼大了,眼看都能嫁出去了,他也沒想著和人鬧翻。
不說別的,光是閨女嫁出去就能那一筆彩禮,就算不說這個,他給找個好親家,也能幫扶一下自家,金大誠打算的很好,就是沒想到以前總是木訥聽話的人突然變了性子,孩子下鄉的那天他因為有事也沒請假送兩個孩子下鄉,下班回家聽說了自家的事,他就覺得不好。
對金明月他自然是疼的,可也不能把偏心表現的這麼明顯,這些家裡的瑣事都是張春華處理的,他想著到底是張春華的閨女,張春華又不傻怎麼可能不對閨女好,像是他平時偷偷給閨女兒子補貼,難不成張春華就沒有這麼做過,到底是前後兩窩的孩子,老大老二又沒了娘,他難免更顧著些,也就不知道張春華做事那麼沒腦子,還被金花花在眾人面前嚷嚷出來。
知道後他本來是想寫封信安慰這孩子一下,最好能讓她多照顧點明月,聽說鄉下的日子不好過,有些知青連飯都吃不飽,金花花一向懂事,知道明月體弱,肯定會照顧姐姐的。
但沒等他寫信,就接到了金明月的信,才知道金花花竟然找人調了下放的地方,和明月根本不在一個村里,當時就生氣了。大概是因為習慣了金花花處處聽話,在家裡地位最低,只要自己說了,哪怕委屈了她,她也會在不滿鬧過之後乖乖的按照自己的意思來,金大誠當時就惱了這個閨女。
知道金花花手上沒錢,連厚被褥都沒拿,他也當作不知道,不是脾氣大嗎,那就自己想辦法去,當然這也是他覺得張春華不可能真看著孩子為難,肯定會背著他給些東西的,壓根就不知道張春華自那之後更加不喜金花花這個閨女,倒是真的聽了金花花的話,把金明月當成了自己的親閨女。金大誠問起的時候,她也都搪塞過去,金大誠也就不知道自從下鄉之後這母女之間的關係沒有絲毫緩和。
來這裡之前他肯定是先去找了大閨女,好好的知青院不住,竟然住在牛棚,和一群臭老九住一起,金大誠當時就惱了,想要找大隊長,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他都想好要是大隊長不講理就去找知青辦,鎮上的不行找縣裡,縣裡的不行就找去市里。知青辦的人總不能不管這些知青的死活,把人扔到鄉下就不管吧。
還是被金明月勸住了,大閨女好一陣哭,一邊哭一邊說,他聽的雲山霧罩,弄了半天才聽明白,大閨女說的是她和小閨女不和,因為是後來才調過來的,被小閨女從中作梗,被知青院的知青排擠了,才住到這裡。
就說哪一個當爹的聽了這話能不生氣,張春華更是氣的當時就要來找金花花,質問她到底有沒有良心,怎麼那麼惡毒,連親姐姐都害。當下問清楚了金花花的住處,就找來了,一路上走過來,夫妻兩個冷靜了一些,金大誠想到自己的打算,就明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待金花花。
以前這孩子沒地方去,就算委屈的狠了也就是在外面朋友家住兩天,沒人會讓她一直住下去,早晚還得回來,時間長了孩子自然就聽話了,他一直沒覺得自己做的哪裡不對,還覺得自己做的很好,沒看那丫頭現在是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知道金花花下鄉前做的事,他就知道這孩子心裡還傲著,面上不再像小時候哭鬧,心裡卻是長著牙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剛好在下鄉之前鬧起來,還知道家裡給了明月多少東西,那一場鬧,讓家屬院的人都說張春華腦子有病,對繼女比對親閨女還好,自然也有人說他這個當爹的不稱職,當然這些閒話對他沒太大影響,卻是讓他明白這個閨女不能像以前那麼對待了。
等看到金花花住的地方就更確信了這一點,這個小閨女看著不言不語的,心思卻多的很,不然她下鄉的時候一分錢沒有,怎麼可能租住在這麼好的地方,所以開門的時候他故意落後了一步,讓張春華先罵了金花花幾句,才站出來當好人。
「金花花你能耐了是不是,連親生父母都不認了,果然就是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這個白眼狼怎麼不去死呢。」金花花這般態度受到刺激最大的不是金大誠,而是張春華,幾乎是下意識的張春華就憤怒起來。「你說你怎麼那麼惡毒,連姐姐都不放過,明月都被你逼成什麼樣了?你怎麼還能站在這裡一點都不愧疚,算命的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天生來克我的,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就不該活著。」
張春華的爆發嚇了所有人一跳,哪怕早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金花花也沒想過對方會這麼說自己,她臉色白了白,扶著門框努力讓自己站直。
「住嘴。」金大誠大喝了一聲,見張春華低頭不說話了,這才上前擋住張春華,「你媽不是有心的,她就是嘴不好,心裡還是記掛你的,你別和她一般見識。」金大誠沒想到張春華對著金花花會是這種態度,以前他也見過張春華罵金花花,並沒放在心上,女人嗎不都是這樣。罵的再狠那是親母女,一句你媽嘴不好就過去了,你去看看家屬院,這種大人罵自家孩子的話那裡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