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烏黑的瞳仁,也定定地打量著他,真是個俊朗的男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裡仿佛含著暖玉,眸光柔和而專注,即便是這般近的距離,也不顯冒犯。
半晌,她咽了咽口水。
古人說的食色性也,在這一刻真是格外貼切。
但她清楚,他是自己的姐夫,倘若被一點美色而動搖了意志,那可真是恬不知恥了。
想到此處,她的身子緩緩後仰,試圖拉開一點距離。
她對他的抗拒簡直就是印在腦門上,他的眸色黯了下來,也直起身道,「以後直呼我表字君拂或叫我夫君吧,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阮音禮尚往來地往床上一比,「那您先請。」
他錯愕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繃著身子坐得筆直,毫無要躺下的意思。
「娘子先躺進里側吧。」
阮音身姿更板正了些,囁嚅道,「還是您先吧。」
他無奈,只能褪了靴子,和衣躺在床外側,外間的龍鳳燭還明晃晃的,映得眼皮刺痛,他隨意抬了臂掩住了視線,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那裡,連呼吸都淺得幾乎看不出起伏。
她緊張地吸了口氣,望著他的身影躊躇起來。
見他的胳膊橫在眼皮上,猜測屋裡太過亮堂而睡得不舒服,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外間去,鼓足了氣湊近那對龍鳳燭,正要吹滅時,只聽他慵懶的聲線飄來,「別熄,不吉利。」
嚇得她把那口氣吸回腹中,燭光被紊亂的氣息狠狠一晃,好
在不過剎那又重新燃了起來……
第3章 共枕 水紅的顏色闃然而動。
阮音只好掩上隔扇,折了回來,坐在床尾磨蹭了一會,這才咬咬牙放下帳子,褪去鞋襪,屏息靜氣地繞過他的腿,挨著牆角躺下。
床還算寬敞,兩人平躺著,中間還可塞下一人,有隔扇和帳子濾去了通亮的燈火,只剩下一點水紅的顏色闃然而動。
她腦子裡盤算著,沉吟了少頃才囁嚅著喚了他的字,「君、君拂……」
鶴辭聞言,身子僵了一下,緩緩垂下手臂,扭過頭來看她。
她怯怯地對上他的眼神,眸光在柔光下分外瀲灩,「你……喝醉了嗎?」
他霎時軟和下來,唇邊含著幾不可查的笑,「我沒有醉。」
阮音舒了口氣,也朝他綻開燦爛的笑顏。
無心的遭惹,卻仿佛最純真的邀約。
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身上便猛然多了道人影,正是他翻身過來,撐著身子,眸色晦暗地盯著她。
她笑不出來了,笑容凝在臉上,漸漸凝成僵硬的殼。
他的唇也抿住了,濃密的睫毛垂下來,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