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歲兩條腿已經開始發軟,卻咬牙硬撐著:「柳恨劍,你最好別落到我手裡。」
柳恨劍眯了眯眼,又用那種意味不明地譏諷語氣「哈」了一聲,然後隨手指了指宮無歲。
「把他也給我帶回去。」
第6章
柳恨劍輕飄飄一句,仙陵弟子令行禁止,毫不猶豫將人一手刀劈暈,等再醒來時,宮無歲已經不在六禪山中。
他翻身坐起來,卻聽得一陣陣行舟的水聲,一低頭,雙手手腕纏著一道仙陵的禁枷,雖不會約束他的行動,但封禁靈力,想逃也無用。
禁枷纏身,他暫時不好跑路,又搞不明白柳恨劍到底想幹什麼,只能在心裡把人罵一頓,然後若無其事離開床榻。
誰知他才坐起,衣袖卻被勾住,一轉頭,人也愣住了。
沈奉君怎麼也在?還跟他睡一張床?
仙陵不比神花府,神花府散漫,但仙陵門規極嚴,弟子必須潔身自好,出門更要注意儀態,也不能和別人同床共枕。但凡提起仙陵,第一印象就是修真界大派和盛產仙男仙女,就連柳恨劍那種刻薄陰鬱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也是人模狗樣,仙氣飄然。
當年沈奉君重傷,宮無歲未經允許就把他衣服扒了,結果人剛醒過來又被氣暈過去。
現在柳恨劍把他們抓起來,還放在一張床上,說不定是想趁機侮辱沈奉君的清譽,外邊有那麼多仙陵弟子,肯定全都看見了。
他越想越覺得合理,見沈奉君還不醒,又忍不住多看兩眼。
若仙陵都是仙男,那沈奉君就是仙男中的仙男,睡著了賞心悅目,如今十年未見,出落得更俊俏。
和柳恨劍不同,沈奉君是那種極清正的俊美,意態高華,遺世之姿,若在他們神花府,必定三步有姑娘拋媚眼,五步有姑娘遞香袋。
宮無歲抬了抬手,發現勾住衣袖的是沈奉君發間緩帶,他隨手解下,抓著帶子出神。
六禪寺初重逢,他心虛作祟,不知怎麼面對這人,如今沈奉君全然忘記他,他又說不出該慶幸還是遺憾,細細想來,竟有「近鄉情怯」之感。
當年他自刎,按理不會牽連旁人,沈奉君繼續當他的仙陵掌門,名滿天下,可如今這人不光失憶,還失去掌門之位,甚至被柳恨劍輕輕一掌就擊暈過去,屬實讓人匪夷所思。
「十年沒見,你怎麼混成這樣了?嗯?」他俯下身,拎著髮帶在沈奉君臉上掃動,後者微微皺眉,卻沒有醒來的意思,宮無歲深覺無聊,只好停下討嫌的手,十分好心地替他蓋上被子。
柜上放著沈奉君的兩把佩劍,一曰「初魄」,一曰「塵陽」,並稱日月雙劍,旁邊還有一柄不知道哪兒來的拂塵。
宮無歲眯眼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這是六禪寺那位黃道長的遺物,他當時撿了卻忘記還回去,此刻卻已來不及了。
他想著,取了柜上的拂塵,大搖大擺地離開房間,來到船頭。
「六禪寺如何?」柳恨劍正和仙陵弟子在甲板上說話。
「二鬼已除,青山禪師托弟子向闕主和掌門轉達感謝。」
「那就好,」他抬起茶盞,目光掃過剛出來的宮無歲,眼色微微一動,卻沒說什麼,「下去吧。」
仙陵弟子退去,柳恨劍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他們行船已有一日,馬上就到仙陵,此刻天色已晚,日落黃昏。
見他神色如常,宮無歲有點吃不准他的意思,但他向來不拐彎抹角,於是直接上前道:「你把他怎麼了?」
柳恨劍又看他一眼,宮無歲幾乎覺得他要當面翻個白眼,但最後礙於修養忍住了:「這是我仙陵的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宮無歲道:「和我無關就不會把我抓回來。」
昨夜柳恨劍咄咄逼人,今天卻換了副面孔,陰晴不定:「你的心臟如何了?」
宮無歲表情微變:「你果然知道!」
他重生之後,心跳總是莫名變快,偶爾伴隨抽痛,昨夜要不是突然心痛,他怎麼可能連柳恨劍都打不過,還被戴上禁枷,使不出靈力。
柳恨劍沒反駁,默認了他的說法。
「你想要什麼?」宮無歲眯起眼,若要尋仇,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讓他活命?若是門派內鬥,柳恨劍該針對沈奉君,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還是你也以為天命笏在我手裡?」
柳恨劍不語。
宮無歲笑笑:「別是傾心我多年,所以費盡心機把我復活,一解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