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慈心解釋完,一轉頭,果然看見河中央的大船沉得只剩個船頭,仙陵弟子和船上的修士正在盡力搶救船上的物資,可惜這艘船上大半都是書本典籍和米糧,救上來也無濟於事,他盯著沉船,面露憂色:「怎會如此?」
事已至此,只能儘量搶救,再從長計議,柳恨劍將事情經過簡單說明,當年天命教為禍修真界,慕家堡也是受害門派之一,不必隱瞞。
楚自憐喝完了茶,終於有心情加入他們的談話,指指地上的屍體:「我和弟子遊船至此,這個人卻忽然闖入,不由分說將我推入水中,若不是他修為不佳,湘君又及時趕到,本公子怕是要浮屍在此,英年早逝了。」
慕慈心聽完果然面露難色:「天命教……那些惡徒已經銷聲匿跡十年,何故突然現世?」
他正說著,卻聽江面上的弟子突然大叫起來,有個落水的弟子在江水中撲騰,水中一片血影,柳恨劍眉頭一皺,剛要上前,沈奉君已然先他一步,他先將宮無歲放到仙陵弟子船上,身形頃刻消失在面前,不過片刻,沈奉君已然拖著人出水,那撲騰的弟子下半身已然渾身是血。
宮無歲伸手接過傷員,一邊盯著他血淋淋的下半身:「水裡有東西!」
沈奉君「嗯」了一聲,囑咐仙陵弟子:「先回岸上。」
在江面打撈的船隻慢慢散開,只剩下兩條半沉不沉的遊船,沈奉君御劍在上,隱約能看見江水之中有幾道黑影游過,十分不祥,見江面的船已經啟開,他再不猶豫,塵陽劍直直墜入江面。
江面陡然開始沸騰起來,隨著嘶啞悽厲的慘叫聲傳來,沒過多久,一具具蒼白腫脹的屍體就慢慢浮了上來。
「竟有這麼多,」柳恨劍皺起眉,昨夜他下水救楚自憐才被水鬼趁亂抓傷,殺死的水鬼已經連夜讓弟子拿去焚燒,如今見水鬼一個個浮起來,眉頭皺得更深,「這些噁心東西是怎麼聚在一起的?」
仙陵清明之地,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派弟子下山清邪,以免平民遭難,照理來說是不可能有那麼多水鬼聚集。
慕慈心也走上前來,嘆了口氣:「慕家堡和這位公子的船在江面相撞,也必定是這些東西作亂。」
眼看著十幾具腫脹的屍體浮出水面,一股惡臭也撲面而來,柳恨劍皺著眉吩咐其他弟子:「吩咐渡口民船一律啟開,沒有命令誰都不許入江。」
柳恨劍和楚自憐受傷,慕慈心修為不濟,水性又不好,幾人只好在江邊,吩咐弟子將水鬼的屍體勾上來,又過半刻,水鬼全數被消滅,沈奉君收回塵陽劍,回到岸邊。
宮無歲替那受傷的仙陵小弟子看完傷,確認不會傷及性命,又順手扯過紗布在腦袋上繞了幾圈,只露出兩個眼睛,確定沒人能認出他,他才帶著昏迷的小弟子回到岸上。
沈奉君和柳恨劍一回頭看見他,雖神情複雜,卻也沒說什麼,慕慈心站在柳恨劍身邊,見到他的古怪模樣,卻像是一瞬間見了鬼。
「稚君?」
第10章
宮無歲僵在原地。
他和慕慈心也不過幾面之緣,他還以為裹上頭臉就可以瞞天過海,沒想到一眼就被戳破身份。
慕慈心呆呆看著他,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宮無歲吸引,氣氛有些許怪異,還是柳恨劍先開了口。
他瞥了眼宮無歲,解釋道:「他被燒傷過,面容殘損,所以才遮起來,宮無歲十年前就身死,人盡皆知,家主過慮了。」
宮無歲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沈奉君:「我姓沈,是闕主的遠親。」
慕慈心又將宮無歲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將信將疑,半晌才收回目光:「抱歉,是我失禮……」
柳恨劍又道:「沉船一時打撈不上,不如家主隨我上仙陵詳談,楚公子也可以住下療傷。」
茲事體大,慕慈心沒拒絕:「那就叨擾仙陵各位。」
他轉頭去安頓弟子,唯獨楚自憐擺擺手:「我是醫者,能照顧好自己,既然你們知曉來龍去脈,我也不便多留,仙陵的地氣金貴,在下就不踏足了。」
柳恨劍蹙起眉,嘴角也沉下去,但好歹沒再發怒,只道:「好走不送。」
楚自憐任由身邊的弟子攙扶起來,「刷」地一聲展開手裡的摺扇,一瘸一拐地走到柳恨劍面前,離得近了,連宮無歲都能聞見一股香風,和他本人一樣招搖。
柳恨劍冷冷看著他:「你又要說什麼?」
楚自憐摸著下巴:「其實你長得也不差。」
話音剛落,柳恨劍一掌直擊過去,他卻早有所料,拖著一條傷腿退到了沈奉君身邊,繼續打量。
半晌他又道:「不過還是闕主更得我心。」
他說完,伸手就要去碰沈奉君的臉,宮無歲眼皮一跳,立馬擋在人身前:「那我呢,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