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還有不少傀屍的軀體, 夜照城弟子在冷風中指揮其他修士處理屍體, 但好在百姓全都被轉移到安全處,無人傷亡。
一行人回到紫微宮,越青遙已經等候許久, 越非臣與他交換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這位城主一直緊繃的情緒才才慢慢鬆開。
見此情狀, 宮無歲就猜到燕孤鴻的性命大概是保住了,楚自憐誠不欺我。
越非臣囑咐:「等二弟醒來,及時稟告我。」
越青遙領命而去, 幾人又回了正殿, 各大宗門的主事已經早早等在殿中, 慕慈心慘白著一張臉, 青衣之上漫著大團血跡。
「慈心家主傷得不輕, 不妨下去擅作休息, 那幾個仙門敗類已經伏法, 天雷殺陣也落成,剩下的交給我等處置便是。」有人見他傷重, 不忍勸解幾句。
就連天武台的弟子也勸道:「家主的傷……」
慕慈心卻搖搖頭, 固執道:「不必擔心我……啊, 城主來了。」
越非臣和柳恨劍一齊入殿,人群沉默一瞬,又忽然炸開。
「湘君後面的是闕主吧?他不是死在棄顱池了嗎, 怎麼會在這兒?」
「仙陵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別管闕主不闕主了,你不覺得他旁邊那個紅衣服的……有點眼熟嗎?」
「不能吧,我一直以為稚君復生是訛傳,難道天底下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法?」
沈奉君殺相褪去,宮無歲自然也不必遮掩,又換回慣常的裝扮,他一路上暗戳戳和沈奉君示好,結果對方都裝作沒看見,如今到了有人的地方,更是冰清玉潔高不可攀,他在心裡嘆了口氣,卻未注意到殿中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躍過柳恨劍看過來,最後落到他脖頸間纏繞的白紗上。
那些目光太直白太刺人,宮無歲剛打算看看是誰這麼沒禮貌,身邊的人卻微微一動,二人距離拉近了些,沈奉君不動聲色地擋在他身前,那些打量的目光已然被擋住大半。
宮無歲一頓,縱然只能看見沈奉君肩膀和側臉,他卻仿佛已經看到這人一本正經微微蹙眉的模樣。
他心中一暖,厚著臉皮上前兩步,兩人距離立馬拉近了不少,沈奉君垂下的衣袖就貼著他的手,借著衣袖遮掩,他勾了勾沈奉君的手指,後者察覺他的小動作,微微一頓,很快又冷漠無情地抽開了手。
宮無歲就知道這人還在生氣,看來只能慢慢來。
趁著他搞小動作的間隙,殿中諸人已經在心裡打過一圈小九九,一人道:「城主和湘君既帶了新客,何不同我們介紹一番?」
話題拐到宮無歲身上,這回是避無可避了,越非臣也不推遲:「這位是闕主,這位是……」他微微讓幾步,讓宮無歲全然進入視線,不遮不掩,「這位是神花府的無歲公子。」
此言一出,人群又是一陣暗潮洶湧的靜默。
果然是他!可一個死人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眾人驚疑不定,片刻後終於有人道:「你真是宮無歲?」
宮無歲挑了挑眉:「如假包換。」
那人道:「你不是已經死在棄顱池了嗎?既然活著,為什麼不早早現身?你來夜照城有什麼目的?是否心懷不軌?」
宮無歲看向出聲的人,發現是張生面孔,約莫是他死後興起的門派:「我來夜照城還有什麼目的?當然是來救你們的,你又是誰?敢問尊姓大名啊?」
那人沒想到他如此不留情面,反被嗆了一通,又礙於面子,不情不願地拱手:「浩然宗,南宮射。」
又一人道:「城主這是何意?天命教來勢洶洶,宮無歲的嫌疑尚未洗清,你此刻帶他前來,這……我等倒是看不懂了,請城主明示。」
越非臣:「諸位稍安勿躁,稚君和闕主確實是來協助我等,昨夜城北傀屍進犯,仙陵和稚君苦戰到天亮才守住陣點,越某是覺得無論有什麼誤會,趁著此刻解開也好,魔教猖獗,多一份助力也多一份勝算。」他這話冠冕堂皇,能不能取信於人另說,倒是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南宮射又道:「那如何確保他不是做戲給我們看?當年喻求瑕把隱尊和天命笏託付給他,此事人盡皆知,如今他們捲土重來,稚君又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