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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恨劍道:「帶他們回天武台。」

沈奉君一頓,立馬拒絕:「……不行,他的身體已經受不住了。」

而且此時回天武台,太引人注目,喻求瑕已死,如果宮無歲交不出天命笏,正道會把宮無歲打為天命教的同黨,黨同伐異。

柳恨劍面色不虞:「那你想怎樣?沈奉君,我醜話說在前,如果他真與天命教有所勾結,就算你想保他,我也不會留他性命。」

「他不會,」沈奉君未曾抬頭,語意卻斬釘截鐵,他注視著懷中人病弱的面容,低聲道,「至少要等他醒來。」

柳恨劍最終同意下來。

他們找了一間隱秘的客棧安置宮無歲,尋來醫者為他包紮療傷,沈奉君白日守著藥罐煎藥,一勺一勺地餵下去,夜間宮無歲的身體卻滾燙起來,反反覆覆,吃藥也不濟事,熱度怎麼也降不下來,嘴裡卻說著好冷。

沈奉君只能用被褥將人裹起來抱在懷裡,一邊用熱水為他擦臉和身體,柳恨劍進來過兩次,見到沈奉君垂著眼安撫宮無歲,眼底的憐惜幾乎滿溢出來。

宮無歲神志不清時囈語不斷,嘴裡叫著「兄長」「阿連」「母親」,卻不曾提及沈奉君半字,而後者面色如常,只沉默著掖了掖被角。

柳恨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聯想到當年文會宴,宮無歲就差點和沈奉君鬧出上不得台面的傳聞,而事後沈奉君不置一詞;如今宮無歲遭難,沈奉君寧願違抗師命也要把宮無歲藏起來,還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如果只是知己好友,沈奉君何至於此?

那種古怪的念頭在他腦海里盤旋,越來越清晰明了,最後板上釘釘。

他盯著他這位天之驕子的師弟,某一瞬間卻為這樣見不得光的隱秘情愫感到噁心,再然後是一種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慶幸。

他對沈奉君常年抱有惡意,所以見到沈奉君倒霉,第一反應不是同情而是幸災樂禍,但這種惡意很快就被理智壓了下去,沉默半晌,柳恨劍終道:「沈奉君……你是仙陵闕主,日月雙劍的主人,日後或許會繼任掌門,闕主有闕主的責任,師尊苦心孤詣教導你,不是想看到你自毀道途,沉湎兒女私情不可自拔。」

沈奉君終於抬眼,二人只隔了兩張桌子的距離對視,宮無歲的意識附在柳恨劍身上,卻能看清他沉默之下的痛苦和掙扎。

見沈奉君不說話,柳恨劍終於退出房間:「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房門重重闔上,卻仿佛關住了兩個重病的人。

柳恨劍再也看不到房間裡的情形,但宮無歲卻清楚地記得發生過什麼。

他目不能視,噩夢纏身,渾身忽冷忽熱,那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或許我死了,就不必受罪。

半夢半醒時,他只記得有一隻手緊緊握著他的手,仿佛牽著他搖搖欲墜,遊絲一線的神智。

他燒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第四天醒了過來。

然而他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感激沈奉君,反而是遷怒和驅趕。

他聽見柳恨劍詢問天命笏的下落,又質問為什麼殺了喻平安,他像個突然發病的瘋子,歇斯底里地砸碎了藥碗,把柳恨劍氣得連夜帶著喻平安的屍身回了天武台。

氣走了柳恨劍,他又遷怒沈奉君:「你走啊,你為什麼不走?你的師兄要帶人來殺了我,你為什麼不去?」

沈奉君非但未走,反而握住了他的手:「我不走,等你好轉,我帶你回仙陵。」

可沈奉君越冷靜,越對他好,宮無歲的恐慌和怒火就越變本加厲:「沈奉君,敢問你是我的什麼人?無親無故,憑什麼讓我跟你回仙陵?」

他那時口不擇言,卻從未想過這些話是否會刺沈奉君的心。

他自顧自起身,卻因為看不見從床上滾落,差點砸到地上,沈奉君匆忙將他抱起,自己的手卻被碎裂的藥碗劃出一大條傷口,宮無歲聞見血腥味,理智才慢慢回籠。

他睜著眼,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任由沈奉君將他抱回床上。他靠坐在床頭,沉重的情緒將他包裹,無奈,無力又無能,他動了動唇,眼淚卻比字句先滾落。

他顫聲道:「你也察覺到了對嗎?我看不見了沈奉君,我瞎了……我修為盡失和廢人無異,親朋與師門盡喪命卻報不了仇,我連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沈奉君,流風闕的雪景天下獨絕,當年求你帶我去看也未能如願,如今卻再不想看了。」

那是他這輩子最刻骨銘心的一次落淚,他什麼都看不見,卻只覺得從眼眶裡滾落應該是他的血,而不該是淚,不然為什麼連流淚都會這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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