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那端明確回復,「是的」,「不認識這個人,她不是我們同學」。
趙大良把面揉的差不多了——如果在平常還得再揉會兒,但眼下心慌意亂揉不下去了——順手扯來乾淨的籠屜布裹住麵團醒面,心事重重擰開水龍頭洗手。
「姐你到底咋回事啊,」趙小好像條尾巴一樣綴在趙大良身後,「咋突然提到松悅?」
——因為都來得勤,趙小好與「程松悅」在趙大良家見過好幾回。
趙大良洗淨手,從趙小好手裡拿過手機,點開與「程松悅」的聊天界面,再一路往上翻,一直翻到「程松悅」傳給她的那兩張照片。
趙小好勾著腦袋瞧著那兩張照片,驚奇道:「誒?怎麼跟那位陳同學發過來的一樣。」
趙大良沉默片刻,問她,「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把自己的照片發給別人? 」
趙小好不假思索,「意外拍到大美照。」
趙大良又問:「雯雯是這樣的人嗎? 」
趙小好立刻搖頭,「那顯然不是,咱家小警察多酷。」
趙大良猶豫著,「那如果是戀……」剛說了個開頭就停下來了。她此刻相信李聞雯的取向沒問題了,否則「程松悅」何需盜別人圖。
3.
李輝開車抵達墓園時,雪粒已經變成了雪花,風倒沒剛出門時那麼大了,但仍是吹得人鼻腔酸脹。他沒給李聞雯帶花,投其所好帶了一斤杜記牛肉和兩罐啤酒。
——李聞雯以前在局裡加班時有「四寶」,啤酒、泡麵、雞蛋、火腿腸,杜記牛肉不好保存,屬於可望而不可及的,憾惜未被收錄到「四寶」里。
李輝在李聞雯墓穴周圍繞了一圈,見下面封層很嚴實,便安心地來到碑前坐下,開始跟李聞雯說話,向她陳述在她離開以後的這幾個月里他們生活周圍的變化:
男足仍舊是常規操作,進攻乏力,防線形同虛設,一年年丟不起的人;街對面那家終於吵夠鬧夠離婚了,以後周圍的鄰居可以踏實睡覺了,不用再在半夜裡披著衣服出來調停;李聞雯的同事向戎戈前段時間在工作中負傷了,但已無大礙,獲市局記功表彰;李輝的老朋友和飯搭子退休了,上班時間變得難熬不少……
如此絮絮叨叨說了兩個多小時,直至熱水袋溫度降到比體溫還低,從身後拎出一個頗有歲月痕跡的雙層四方月餅盒。裡面的東西在移動的過程中「咣當」、「咣當」作響。
「裡頭裝著你從小學一直收集到高中的奇形怪狀的石頭。一開始就想給你放進去,但是哪裡都找不到,我跟你媽你小姨在家裡翻了半夜,最後不得不放棄。雯雯,你猜爸爸最後在哪兒找到的?在你奶奶的嫁妝箱裡……永遠也沒有機會搞清楚是你放的還是你奶奶放的了。」
李輝遺憾地這樣感嘆著,趨前不舍地撫了又撫墓碑,然後輕輕將之往旁邊挪移開去。他用指腹在封層石板的右上方盲捋了一遍,找到了那不明顯的凸起,微使巧勁便將其掀開了。
「我把這些石頭給你放進來,如果你還有別的掛念的,就託夢告訴我。」
……
趙大良上一趟廁所的功夫李輝不間歇地打來三通電話——片刻前趙小好被支使出去買小米椒了無法代接。她心急火燎出了廁所,剛好接到那不屈不饒的第四通。
「就上個廁所的時間,你到底是有多急的事兒…… 」趙大良仍在琢磨那兩張照片,聲音里滿是煩躁。
李輝搶道:「你打開過雯雯這裡的墓穴嗎?」
趙大良一頓,待回過味兒,立刻急了,「我沒有。你把話說清楚。」
李輝快速道:「墓穴封起來時,我們倆寫給雯雯的信,你的在上面,我的在下面,我記得特別清楚,你那個『收』字寫得有點歪。但現在我的在上面。」
趙大良倏地沉默下來,她也記得,不對,是確信,她的信是壓在李輝的信上面的。
——骨灰和一應物品放進去以後的那一幕,仿佛一張永久定格的照片,一直鮮明地出現在眼前和夢裡,因此絕對沒有記錯的可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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