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昱換上粗布粗衣,臉上抹了黑灰,熟稔的方言很快就混入這群人的行當中。
本以為一上午無所收穫,卻發覺到不對勁,聚集在這兒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流民都聚集在這一塊兒。
「為什麼要在這裡等著?」
周圍有幾道眼神涼涼地掃過來,狐疑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你不知道?有一位善心的姑娘每天中午這個時辰,都會帶著幾位侍女來這裡施粥。」
宋懷恩來得早,嗓門粗又好聊,跟這群流民混了個臉熟,他將沈晗昱攬到懷裡,朝幾人解釋,解圍道,「他是我的親戚,路上出了事,今天才趕過來。」
沈晗昱點了點頭,流民的視線也很快收回來,沒有不依不饒,都是苦命人,誰比誰高貴些呢?
只是多一個人就少一口飯,人多飯少的,流民又進不去都城內,不是吃些野果飽腹,就是靠著這些施粥度日。
第5章
沈晗昱怔在原地,這些流民大多從河川來,人數還越聚越多,即使未患重病,同意她們入都。
可結隊湧入都城,也是治標不治本,都城百姓是否接納,以及環境,氣候其他方面的不適,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他沉思之際,只感受到一陣冷風襲過,未察覺到周身有一道陰冷的視線死死地落在他肩膀上另一隻手的位置上。
不遠處的城牆上站著一個身高修長,容貌俊秀的男子,死死地盯著黏糊在一起的兩人,藏在他袖口的手指不知何時早已經攥成拳頭,緊緊地攥著,手指陷進肉里也渾然不覺疼痛。
不知隔了多久,才將幽暗扭曲的視線從兩人身上挪開,偏生兩人都沒有察覺。
「之含,我們快去吧,別再耽擱了,一會兒施粥就沒了。」
宋懷恩手放在沈晗昱的脖頸那片白皙透亮地肌膚處,低聲在沈晗昱的耳邊催促著,在他眼神划過迷茫之際,拉著他就往施粥的隊伍里鑽。
沈晗昱沒忘記此刻正是流民的身份,宋懷恩將他拉過來,施粥已經開始。
沈晗昱站在隊伍末尾,遠遠的瞧著施粥的女子,身旁站著七八位侍女,容貌看不大清楚,一時沒認出女子來。
方才流民說,這位姑娘常來施粥,若是普通人家,必然也是承擔不起。
直到快要輪到他,前面只有一兩位時才認出江姒來。
江相的嫡女,江府大小姐。
和余程右相這個堅決反對流民入都不同,江相向來是夾在兩黨中間的邊緣人物,有拉攏,有排斥,但他向來遊刃有餘,對於流民入都一事,他的態度仍然是模糊。
這些年兩黨相爭,唯一稱得上隔岸觀火也至多是江相一人。
不過,江相如今年歲已高……
「你這人,我說不夠,怎麼了?你看她穿的什麼衣服?來施粥的人就不能多加一點,我還要怎麼了?」
男子沒有去接粥碗的意思,而是一邊發怒一邊摸上女子滑嫩的肌膚上,粗糲又醜陋的手掌在柔嫩的肌膚上猶如酷刑。
「你幹什麼?」江姒使勁抽出雙手,見掙脫不開,大叫了一聲,面色蒼白,嘴唇瞬間慘白如玉。
侍女退開企圖上手猥褻的男子,拉著小姐驚恐地連連後退幾步,罵了幾句方才粗魯無禮的,「小姐,沒事吧?」
「看似來施粥,事實上就是裝模作樣,借著我們博名聲,順帶來看我們的慘狀,你別以為我沒聽到,大家聽我說,這個女子是當朝宰相的女兒,我們要是眾人挾持了她,用她威脅當朝皇帝和宰相,你們說,他們還敢不敢不讓我們入都,那時候,我們哪還用得著在這兒犄角旮旯的破廟裡面等待施捨?」
男子絲毫不慌,擼起袖子,黝黑的臉上帶著猥褻的嫉妒,惡狠狠地看了臉上白嫩沒有任何坑窪的女子,諷刺的開口,還信口說出許多難以描述出口的惡言惡語。
「瑪德,這個男的真不是人。」宋懷恩聽的是一頭霧水,什麼也沒弄明白,只覺得他看走了眼,昨晚他也沒察覺到這群人中還有個這麼嘴碎的一個。
他一個男的都忍不了這些髒話,一個箭步姿勢就要出列,衣服一角卻被人拉著。
沈晗昱臉色平靜,幅度不大,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唇角輕微張了張,沒有出聲。
在他眼裡,臉色那些不值一提的黑灰沒有遮蓋住沈晗昱的半分容顏,無懈可擊的身材,就是隨意的粗布粗衣這人也能穿出獨特的韻味,說話時紅唇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