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上的脂粉抹的很厚,可仍然擋不住那人出色的五官,與尋常男子相比,他看著要瘦削很多,帶著先天不足導致的病氣。
謝寒玉心裡想著,眼眸卻繼續去看江潮,他似乎受到了衝擊般,眼中透露著難以置信和詫異,只是漸漸的眼中的光變得黯淡,像是被雲遮住最後一顆殘星的夜色,漆黑又伸手不見五指。
ldquo天青師兄mdashmdashrdquo
江潮呢喃道,身子站起來。
ldquo做什麼,你站著別人怎麼看啊!rdquo
ldquo來個人管管好嗎?付了錢的,真當你長得好就能為所欲為,這唱戲的你喜歡,也不能這樣啊?rdquo
謝寒玉轉身看了他們一眼,幾個人剛想說什麼,又被他給嚇到,直接噤聲不敢言語,一個年輕人,居然氣勢這麼凶。
謝寒玉將江潮拉下來,拿出銀子放在桌子上,場面徹底安靜下來,只聽見台上人婉轉悠長的戲腔。
謝寒玉心裡生出些煩躁,江潮回過神,輕聲道,ldquo阿玉,對不起,擾到你休息了,我先送你回去,好嗎?rdquo
ldquo不用。rdquo
謝寒玉聲音冷的像是二九天的雪,冰碴子從屋檐下垂下來,長長的幾溜,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便被冷的渾身瑟瑟發抖。
不知不覺台上的人已經退場,江潮便直接向外跑去,只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謝寒玉的心更沉了,腳步緩慢的走著,周圍的人收了他大額的銀子,心裡自然不敢招惹,只一個勁兒的躲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對勁兒再把錢要回去就遭了。
謝寒玉走出來,看到江潮拽著那人的衣袖,面色激動,他能聽的清楚兩人之間的言語。
ldquo天青師兄,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江潮,明朝,你還記得嗎?rdquo江潮眼角泛紅,微微有潤濕的感覺。
ldquo公子認錯人了,小生名喚椿齡,是這戲班子裡的人,不是公子的師兄。rdquo他眼眸垂下,整個人沒了台上的張揚與驕矜,看上去很是安分守己的站在那兒。
ldquo而且我今年十四,公子看著少說也有十七了吧,既是公子的師兄,又怎麼會像我這般年幼呢?rdquo椿齡聲音細軟,他抬起臉,嘴唇微微勾起,ldquo公子若是喜歡這齣戲,不妨給我多打賞些銀子就是了,也不必尋這麼多藉口來搭訕,我自會奉陪。rdquo
ldquo你當真不是天青師兄?rdquo
江潮想要伸手去碰他的眉骨,卻被人一把甩開,ldquo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天青師兄是誰,我已經說了,我叫椿齡,自小就在這戲班裡面長大,沒見過什麼人,好了,戲唱完了,我也該走了,有緣再見,希望公子多多保重,瀟灑自在無牽無掛。rdquo
椿齡看到走過來的謝寒玉,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又恢復正常道,ldquo這人是你朋友吧,可能是認錯人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安慰一下他吧!rdquo
江潮猛得轉身,背影就更像了,他的走路姿勢和於天青一模一樣,右腳總是喜歡做些小動作,一刻也停不下來,可於天青要比這人高,而且天青師兄那麼疼他,怎麼可能不與自己相認?
天青師兄那天倒在血泊里被雪覆蓋,江潮看的一清二楚,可這世上為何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同樣的喜歡唱戲,花枝招展的裝扮,走路時的跳動,都太像了。
這七百年如水過無痕,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江潮抬眸,眼神里儘是落寞,像是走投無路的人抓到最後一根稻草般,緊緊的抱著謝寒玉,ldquo阿玉,你是真的嗎?還是我夢寐以求了許久的一場空?rdquo
謝寒玉手揚在半空中,最終沉默的拍了拍江潮的肩膀,管他是誰呢?終究是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罷了。
ldquo阿玉,他跟天青師兄長的好像,可他不是想,明明我看著天青師兄倒在地上,可這一切都太奇怪了,rdquo江潮聲音中帶著哽咽,ldquo我,我以為這是一場夢,可醒來卻發現他們都沒了。rdquo
ldquo我,想不起來他們的聲音了,阿玉,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好,rdquo江潮今晚上喝的醉了,又加上情緒起伏,這會子酒勁兒上頭,整個人身子發軟,像是一隻煮熟的蝦米,燙的驚人。
ldquo我,好想師兄,師姐,還有百重泉好多人。rdquo
江潮整個人掛在謝寒玉身上,謝寒玉扶著他,感受著熾熱的氣息在他脖頸處跳躍。
江潮整個人亂動的厲害,唇角划過他的脖頸,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謝寒玉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不動彈,他呆住了。
江潮現在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做了什麼壓根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只顧著往謝寒玉身上蹭,ldquo我,我好像特別喜歡一個人,一個非常好看的人,師兄,你知道嗎?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