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於周青昱的記憶,許霽已經很模糊,只大概記得是在某個風景不錯的村鎮,他在一條其實不怎麼深的河邊,看見一個掉落水中正在掙扎的男孩。
許霽是自小就被許山安排了游泳課程的,游泳這門課又恰恰是許霽的眾多課程里成績排前的一門,這才敢跳下水中,獨自去救人。
花了些力氣將人救上來以後,許霽又和宋昀一起將人送到了鎮上醫院,確定對方生命無恙後這才離開。
原本以為不過是順手救下個人,那個男孩卻在幾天後開始頻繁出現在許霽的身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是遠遠地、默默地跟著許霽。
許霽將右手支在腦下,睜開眼望著眼前的一片黑暗。
那個男孩竟然是周青昱。
許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年少時不經意救下的一個人,後來會成為他怎麼也甩脫不掉的尾巴。
怪不得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趕不走他。
只因為自己救過他,所以就將自己當做他人生的意義了?
可是。
對許霽而言,成為一個人人生的意義,實在太過沉重了。
比單純的被喜歡還要沉重、嚴重許多。
胡思亂想著,困意漸漸爬了上來,許霽閉上眼,在徹底睡去前,一個念頭爬了上來。
沒有人規定一個人從前是什麼樣,之後就應該一直是什麼樣。
許霽想,他就要讓周青昱看看,周青昱所以為的他「是什麼樣的人」,和實際的他是什麼樣的人,有多不同。
——然而想是這樣想的,第二天,許霽走出帳篷被周青昱送上來一個便當盒時,猶豫了半刻,還是冷著臉收下了。
面對周青昱,許霽第一次有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大概就是類似於一種,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從心底里毫無辦法的感覺。
這樣想著,許霽的臉色更臭了。
於是,在周青昱要跟上來時,許霽冰冷著嗓音道:
「不會來煩我,自己說的。」
周青昱這才停下了腳步。
許霽轉身離開。
齊駱飛和趙以欽坐在一邊,將兩人的互動全程看了去。
齊駱飛奇怪道:「咦?昨晚是不是發生什麼了,這倆怎麼突然和好了。」
趙以欽卻對周青昱和許霽的相處模式並不熟悉,聽見話有些驚奇——許霽對周青昱那個冷淡的表情,怎麼就是和好了?
他問道:「你確定?我怎麼看著許霽還在鬧彆扭。」
齊駱飛點點頭,肯定地道:「許霽真的生氣的時候是一點都不帶理人的,臉也更黑更冷。現在這樣算是他和周青昱正常的相處。」
趙以欽有些摸不著頭腦,又看了看許霽和周青昱兩個人,不說話了。
吃過早餐後,四人就收拾好背包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