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的我在做什麼?」楚星耕忍不住回憶,一隻巨大的腳板忽而從天而降,狠狠踹在他身上,楚星耕被打斷思緒,再次飛了出去,整個人撞在柱子上,骨頭髮出咔擦聲響。
楚星耕疼得渾身都是冷汗。他大約在十五分鐘前進入這裡,入目所見並非是什麼夜宴場地,而是一座修羅場。這是一整座用閃鐵搭建出來的大殿,邪異的月光從頭頂灑下,照得四處東一團西一團的反光,如同迷幻蜃景。
楚星耕在大殿的盡頭看到了五個端坐在神壇上的疑似「人形」,但還沒來得及等他靠近看個究竟,周圍的閃鐵突然紛紛流動組合,變成成群結隊的高大鎧甲士兵,向他圍攻而來。
楚星耕早有準備,一開始他擊潰了一群鎧甲兵,隨後,卻發現更多的鎧甲兵接踵而至,他打散了一批又來一批,閃鐵有活性,還能爆炸。楚星耕宛如一個人置身在戰場,單挑千軍萬馬,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雙拳也難敵四手。
楚星耕也曾試圖施展空間異能,靠近神壇,但很快發現他的異能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給控制了,原本可以隨心所欲使用的力量此時居然像冬天結冰的水,根本不聽指揮。
「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楚星耕忍不住想,「巧珍有沒有收到我的訊息,她能不能安全離開這裡?我就一點忙都幫不上她了嗎?」
楚星耕騰的心裡生出一團無名火,他天賦異稟又異常勤奮,從小幹什麼都遠遠跑在別人前頭,從謀略到武力,可遇到鍾巧珍後,每每總是左支右絀,幫不上太大的忙不算,現在還要擔心給鍾巧珍添麻煩。
「我也是要臉的啊!」楚星耕猛然暴起,空間切割宛如無數根無堅不摧的利線,將數個圍攻他的鎧甲士兵切割成一段一段的,閃鐵重新變回液體,在地上流淌,互相呼應著很快又要重新組合。
一道閃鐵光芒閃過,楚星耕在千鈞一髮之際往前突閃,躲過了必死的一擊。
異能仍然結冰凍結在原地,但不知怎麼,楚星耕感到自己身體裡仿佛多了另外一股力量,不是很強大,但效率更高,只需要使用些許就能讓他施展出之前五成的功力。
閃鐵溶液匯聚成潮濤追著楚星耕一路猛追,所過之處,建築應聲坍塌匯聚,無數閃鐵的河流拍擊迴旋,發出轟隆聲響,宛如悶雷。楚星耕也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對手另有陷阱,總之他每次都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追擊,不知不覺,他竟來到了神壇跟前。
「轟隆」一聲巨響,整座大殿都在此時坍塌,楚星耕身後湧起巨大的閃鐵巨浪,而他卻根本來不及思考閃躲,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是……初代異能者?」
楚星耕萬萬沒想到,那神壇上供著的居然是五具身形巨大、面目猙獰,人不人、鬼不鬼的異能者,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們似乎不是被供著,而是被鎖鏈掛著吊在半空,他們身下的其實也不是神壇,而更像是收集溶液的器皿,從他們的身上,閃鐵就像是被導引的「血液」一般匯聚到下方,又不知被運送到什麼地方去。
忽然間,楚星耕想起了被封存的記憶。
九歲那年,楚星耕某日去找自己的母親趙驚鴻報告最近取得的成績,結果看到趙驚鴻在與某個遠方的人聯繫。
「姜家的人十分警覺,埋在城裡的五個暗線,已經被殺死了四個,如今只剩我了。」那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當年的楚星耕是陌生的,現在卻不然了。
「好像是……楚瑩。」楚星耕想起來了,那個不久前才跟他見過面的楚家的密探,巧笑倩兮地告訴他,姜家最近排查得緊,楚家的密探幾乎全軍覆沒。
那時候,楚星耕只覺得這是正常的四大家族互派臥底監視對方較量中的一場,現在卻有了不詳的預感。
「我儘快調人來幫你,你要堅持住。」趙驚鴻的聲音柔柔的,但又帶著某種堅定的內核,「姜家的閃鐵對於這個世界是種毒,為了將來,這次一定要把他們的老窩連根拔起。」趙驚鴻的聲音涼涼的,擲地有聲,卻忽然察覺到什麼,轉過臉來。
「小耕來了。」趙驚鴻說,「過來媽媽這兒。」
楚星耕有點疑惑地走過去,眼前的母親讓他感到些許陌生,但趙驚鴻喚他,小楚星耕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然後……
楚星耕記得趙驚鴻伸指在他額頭輕輕點了一下,像是一股寒風掠過了他的腦海,突然間,他便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楚星耕?楚星耕,你在哪裡?!」
鍾巧珍的聲音傳來,楚星耕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半個身體都陷進了閃鐵之中,周圍已經成了閃鐵之海,無邊無際,而他似乎正在融化。
是的,像一個雪人,沐浴到了陽光,楚星耕感覺自己正在從腳底往上逐漸消失。
「別過來,巧珍快跑!」楚星耕忍不住喊,「九號衛星城會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