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打了多年交道,他了解董若晴的性子,先前那話是為著唐知易前段時間在她店裡打翻的一套雕花茶具朝他撒氣呢,不過是想刺他兩句逞個口舌上風,並無惡意,便笑道:「為著這點小事就要給我扣個殺人動機,董老闆,這見面禮給的可夠大了。」
柏青舟哪裡知曉兩人發生過這點摩擦,卻也並不覺得是這兩人動的手。
他們這些人心裡門兒清得很,即使不做生意都得看在柏大帥的面子上給柏家三分薄面,若是冒險在宴席上做出這種事,查不出來還好說,一旦查出來了,則無疑是親手將把柄往對方手中送,未來真要撕破臉了,即使是太子也別想輕易好過。
柏清河想必也是如此思慮,才會將這二位一同叫來,以佐證心中猜測。
「不過是隨口一謅,我董若晴自然信得過太子殿下的為人,」董若晴也跟著笑了,微微欠身行禮,「先前這話聽過便罷了,哪還能真往心裡去呢。」
這是刺探完了,給送台階呢。
唐知文笑著搖了搖頭,算是應了。
柏清河見幾人搭腔結束,才總算是靠著窗邊開了口,簡單介紹了情況。末了,又往裡添了些細節:「我能感覺出他在交手時留有後手,卻還能打得有來有回,因此此人功夫很可能在我之上,以及……此人從頭到尾沒開過口,猜不出門路和身份。」
柏青舟聽得皺眉,其餘兩人也均是神色一凜。
「當真這般厲害?」董若晴這會兒真有些驚訝了,盤算起來,「雇一個這種水平的得花多少銀兩啊……」
「起碼十趟的糧馬過路費。」唐知文尋了個位置坐下,「感覺不像是地下賭坊那幫東西能養出來的人。」
柏青舟倒是問了個關鍵的:「有看清對方的樣子嗎?」
「沒有。」柏清河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謊道,「交手片刻,他藉機踹我一腳後,便跳窗跑了,黑燈瞎火,看不清輪廓。」
柏清河仍舊靠在窗邊,只覺得腕上那股被敲得酸麻的勁兒又泛了上來,腦海里平白冒出了溫言回頭望向他的那一眼。
線索太少,無異於大海撈針。
「正好,宴席已入尾聲,既然太子殿下在此,便不著急去尋巡檢司,等宴席結束安頓好賓客後再去叫人,」柏青舟喊來瞭望洋和望塵,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目前最要緊的事,「先派人去地下賭坊查探一圈,看看他們有沒有新增接這種活的人手。」
「是。」
望洋和望塵領命離去。
柏青舟揉了揉太陽穴,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酒樓跑堂最是多嘴多舌,這事兒鐵定瞞不了,他們柏家算是被迫接下了這爛攤子,背後嚼舌根的暫且不提,怕的是人心惶惶,想必這段時間才剛有成色的生意也只得暫避鋒芒,退居人後。
這時機卡得有點太好了。
窗外持續灌進來的冷風已然將血腥味吹散得差不多了,董若晴搖了搖扇子道:「若真不是地下賭坊的,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