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回了?你說柏平昀已經回了皇城?」譚旭皺起眉頭,微微坐直了身子,摟著懷中小姐的手卻並未收回,甚至還搭在對方腰間摩挲了幾下,面上問道,「恰達勒最近頻繁騷擾辛城,他若是率兵出征,少說也該要一兩個月才能順利回來,怎麼會這麼快?」
「不是率兵出征,」負責探明消息的侍衛單膝跪在地上,正色答道,「據說柏大帥這回是被圍困於城中打了場攻防戰。」
譚旭這才隱約覺察到事情似乎並不簡單:「以他柏平昀的水平,怎麼會被圍在城裡?」
「屬下聽說,是皇城送往辛城那邊的糧出了問題……」
侍衛一板一眼地將花費半日探明到的具體情況一一進行了說明。
譚旭半靠在軟墊上,原本只想聽個樂子,以便未來被柏平昀甩臉子時可以將這件事翻出來回味回味,在心裡默默嘲笑對方的「無能」,卻沒曾想,這事兒他越聽越心驚肉跳,算了算時日,發現整件事情的導火索,也就是那批在路途上不知何時被偷梁換柱的霉梁,正好出現在他這回離開辛城的前幾日。
這時機實在是太湊巧了!
譚旭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懷中的女子,沉下臉來,隨手指派了另一個侍衛,讓人將其好好地給送回去。
倘若他恰好在霉糧運到辛城前或是當日離開,被柏平昀發現,頂多只能算個擅離職守、玩忽職守一類的罪名。這種事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最多罰點錢算做小懲大戒,這事兒也就算了。
可他好巧不巧,偏偏是在過於草率——看都沒看地走完了流程、簽過字之後才因為無聊,離開了辛城。
現如今東窗事發,他曾經玩忽職守胡亂簽字的那些東西肯定已經被底下的人一股腦兒地翻了出來,滿含怨氣地呈在了柏平昀面前。
怎麼就這麼巧……
譚旭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些緊張起來,眉間擰起,問道:「今日朝堂上有沒有什麼動靜?」
他原以為自己偷摸著回皇城這事兒他知柏平昀知,可誰都沒想著向上捅破,早已算得上是達成一致、「墨守成規」了,可如今被這突發事件橫插一腳,只怕是再也瞞不住了不說,他們這些個常年征戰在外的將軍也沒有什麼按時上朝的老實習慣……他這幾日光顧著在這別院裡尋歡作樂了,閉目塞聽,根本沒想起還有這檔子事。
——但如今自己沒去上朝,便顯得有些意味不明了起來。
柏平昀先前被圍困於城中時,朝堂便已在幾日後拿到了他傳回的緊急戰報,此番他親自歸來,自然是要被問及緣由。
「柏大帥在朝上無半分隱瞞,將事情緣由如實講了……眾朝臣聽完皆震怒,其中兵部尚書最為言辭激憤……」
侍衛低垂著腦袋,像是已然知曉了眼前人的臉色,沒敢抬頭,繼續說道:「兵部尚書說,霉糧數量龐大,您但凡看了一眼,便萬不會出現後續事端,此為玩忽職守,當按律論處……還說,您大概率也參與到了此次事件當中,想以被偷梁換柱的好糧牟利,此為蔑視律法;同時,您前腳剛走,恰達勒後腳便進犯疆土,難保是您故意走漏了風聲,此為……有通敵叛國之嫌。」
轟隆——
瓢潑大雨中,窗外落下了今晚第一聲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