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神色一怔,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溫言你啊,總是考慮的太多了,我們這種活了今日沒明日的人,哪會有那麼多需要考慮的問題呢?」錦楨嘆了口氣,直到這時,他才顯露出了年長几分的成熟。
「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總能把柏清河那廝想成個沒見過世面的純情小伙,說白了,你喜歡他,可你在他那兒卻不見得也有這麼沉重的分量……」錦楨攤開手,神情無奈,「再說難聽點,這年頭能兩情相悅一心一意到白頭的何其罕見,我們見得最多的,不就是那些意意思思哭兩天墳,轉頭就開始另尋新歡的東西?」
「更何況我們這種人,求不得長久,還不如看開點,爭個朝夕的歡愉,也算不上過錯。」
溫言垂眸沉思片刻。
在這方面,他的經驗能力為零不說,身邊也實在沒什麼可用於借鑑的人……好不容易兜兜轉轉尋到錦楨這,結果劈頭蓋臉就被灌輸了這麼一通全新、甚至是與他曾經的想法完全相悖的思想,著實是需要些時間來進行思考和消化。
「你看,你又開始想了,」錦楨端起碗,仰頭喝了口,「善意提醒一下,溫言你若是還想跟柏清河過月夕,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上傘。」
柏清河陪著一家人用過晚膳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外大雨傾盆,雨水砸落在屋頂和窗沿發出大大小小的響動,伴著陣陣驚雷,擾得柏清河更加心神不寧了起來。
柏清河先將自己呈大字形攤開在床榻上,撲騰了兩下,又縮回雙手墊在了腦後,有些百無聊賴地想:溫言今晚真的不會來陪我過月夕嗎?
雖然外面雨這麼大,他確實該好好呆在屋裡……
可他不來陪我過,誰會陪他一起過?
……哦對,他說他不過月夕。
可我還是想跟他過月夕。
我都送了他把匕首了,他還拒絕得那麼果斷。
真是好狠的心。
鐵石心腸。
柏清河心下失落,唇角下拉,苦喪著臉,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咔嚓——
……什麼動靜?
柏清河正要凝神細聽,卻只餘風聲吹動著院內的樹木,葉聲簌簌,再沒了其他動靜。
柏清河呆在屋中靜等了會兒,還是沒等來其他任何異響。
只是他對自己的聽力還算自信,自覺先前應當不是聽錯了……況且最近皇城內不太平,反正閒著也沒事,還是出去看看吧。
柏清河這麼想著,翻身而起,隨手拿起了門邊放著的素色油紙傘,撐開。
他剛踏出屋門,目光順著方位落在院內最高的那棵槐樹上,不由得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