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隨意地盤腿坐在茅草堆上,背靠著牆,有一搭沒一搭地甩動著手裡的茅草。
柏清河這人也是奇怪,來都來了,卻始終沒有開口問過什么正經事兒,仿佛真的只是來找故人閒聊的。
「溫言,你要不要嘗嘗這個?」柏清河口中哼著小曲兒,手上拎著一小袋零嘴,「街頭那家鋪子新出的款,我看好多人都在排隊,也跟著買了點。」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溫言的胸口與肩胛,想來大概是衝著他們柏家的面子,韓旬好好吩咐了手下的人找來醫師,勤換了幾日傷藥後,那日的傷口被包裹在層層紗布之下,終於是沒再滲出血跡,有了緩慢好轉的跡象。
心口一塊大石總算是挨著了地,柏清河的語調不免上揚了兩分。
溫言也沒客氣,往牢門那兒挪了挪位置,抬起手。
……神色自然,半分沒有作為階下囚自覺。
柏清河嘴角噙著笑,將零嘴袋口卷了兩下,甩手丟了進去。
在那日不歡而散的爭執過後,兩人皆是十分默契地選擇了對此事閉口不談,仿佛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回到最開始的相處狀態,提心弔膽地享受著這被粉飾而出的、一時半刻的寧靜。
「你整日往這裡跑,柏大帥竟然不來抓你?」溫言丟了塊山楂進嘴裡,望向柏清河,以一副雲淡風輕的旁觀者的口吻問道,「照理說,朝廷也該有動作了。」
「我爹難得能回皇城呆這麼久,整日裡黏著我娘呢,哪兒顧得上我,」柏清河聳了聳肩,「朝廷就更不用說了,老皇帝昏庸但不傻,在這風口浪尖上,國不可一日無帥,他不可能降我爹的職,而我又沒個一官半職在身,最多也就讓我爹在上朝的時候替我挨挨罵,沒法管。」
溫言點了點頭,倒是也覺得合理。
當初老皇帝處處防著柏家不願放權,如今倒是陰差陽錯地便宜了柏清河。
「不過,你今天怎麼一直在看我?」柏清河話音一轉,伸手探過鐵欄,也撈了塊山楂,「甚至很反常地主動跟我聊天,溫言,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兒要瞞著我了?」
……這傢伙的敏銳程度真的還處於人的範疇中嗎?
溫言無聲地在心裡罵了一句,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你想多了。」
「溫言,是不是沒人說過你演技很差,」柏清河眉眼下垂,撇了撇嘴,「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
溫言耳畔嗡嗡作響,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柏清河的嘴唇上,分辨著對方說出口的言辭。
「那我們聊點別的……」柏清河眼珠一轉,心裡的小算盤又打了起來,「不如……看在我連著幾日都給你帶宵夜的份上,透露點線索給我?」
「好啊,」溫言不甚在意地一點頭,「知無不言。」
這麼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