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對方的確是妙曼生姿,一顰一笑都像是被設計好了似的,把控在一個精準又微妙的尺度,眼波流轉,卻又免去了落於風塵的俗態。
實在是很難想像,就這麼一個全身都沒二兩肉,看上去拎個茶壺都得怕手腕被風吹折的女人,已經輕飄飄地了結了三條人命。
似乎還不過是因為情債。
宋婉輕笑一聲,打斷了溫言出走的思緒:「溫公子,你要是再這麼盯著我瞧,我可就要品出點別的意思了——」
「咳……」
溫言立馬低下頭,有些慌亂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以掩尷尬,可望著那空空如也的茶杯,他才想起,裡面的茶水早就被宋婉揚手潑了個底掉。
溫言:「……」
這麼一遭,倒是讓他這個「心虛的假賊」重新冷靜下來了。
宋婉原先以為,溫言能同柏清河混一道去,還跟那個整日跑頂樓廂房喝酒逗悶的錦楨稱兄道弟,也應當是個差不多的性子,實在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不經逗,便將原想脫口而出的幾句酒場調侃盡數咽下,話音一轉,啟了正事。
「我想讓彭景帶我離開這鬼地方,除了『恢復自由』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不妨也跟你挑明說了,」宋婉用指尖沾了下自己杯中的茶水,在桌上邊寫邊說道,「我知道皇城動亂在即,想讓彭景帶我出城的理由,也有『避難』——遠離是非,是能在這世間活下去的最好方法。」
溫言眉頭一皺,追問道:「你怎麼知道皇城動亂在即?」
「柏平昀與柏清河皆已奉命出城,雖明為平外患,卻也有調虎離山之意,」宋婉沒接溫言的疑問,自顧自地接著說道,「皇帝已老卻不服老,始終不肯下太子的即位詔書,你們那位閣主,野心太重,養精蓄銳數十載,如今就是他能動手的最好時機。」
宋婉落下最後一筆,翻手用指節敲擊了兩下桌面。
「這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手的東西。」
溫言低頭看向桌面上那明晃晃的兩個字,後背瞬間竄起了一股寒意。
望塵坐在廂房外,擦完了刀,正想再將臉上的血污也順帶著擦兩把,卻遺憾地發現全身上下已經再找不到一塊乾淨的衣角能擔任這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