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難受極了,「媽,等我高考完,你就跟爸爸走吧。你離開這裡,離他們遠遠的,他們就纏不上你了。」
「那你呢,你還打算留下?」
葉子默了默,心情沉重地點頭。
答應葉進財高考完就走只是她的緩兵之計,等高考完她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她就自由了,到時她就有更多資本跟葉進財抗爭。
李麗然心裡難言的苦澀,她尊重女兒的選擇,但又怕真像葉進財所擔心的那樣,她會吃很多苦,甚至丟了性命。
「媽,你放心,我會幸福的。」葉子握緊媽媽的手。
她跟韓山一起看過日出。
太陽升起之前,總有一段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可熬過去,曙光就會來臨。
他們一起經歷大大小小的磨難,每次都熬過來了,這次也不會是意外。
葉子理了理媽媽凌亂的額發,柔聲道:「再堅持堅持,還有不到一百天,我的曙光和你的曙光,都會來。」
*
一中高三的教學樓挨著學校後門,迎春花開得爛漫。
這個學期開學,葉子一直帶著手機,期待著韓山能給她來個電話,或是發個簡訊,但是都沒有。
發生李勇軍的事,葉子心裡更不安,迫切地想聽聽他的聲音,尋求點心理慰藉。
都開學了,他應該能用學校電話了呀。
為什麼還不給她打呢?
課間,葉子托著腮,望著窗外發呆。
郵局的車緩緩從後門開進校園,郵遞員來給學校送今日的報刊信件了。
葉子嘆了口氣,收回思緒,整理課桌,準備下節課要用的東西。
幾分鐘後,有人將一個信封丟在第一排同學桌上,喊了聲:「葉子!你的信。」
葉子意外抬頭,信?
那人是學校專門收發報刊信件的,喊完就去下個班了。
第一排的同學將信傳了過來。
葉子震撼又難以置信地雙手拿起信封,上面寫著三個大字:葉子收。
陌生的字跡,不是韓山的。
當今時代雖沒那麼發達,但手機、固話也算普及,很難見到信件這種東西。
葉子心情忐忑地拆開信封,裡面薄薄一張紙,葉子打開來。
信封上的字跡不是韓山的,但信的字跡卻是——
「葉子,見字如晤。
「用這種古老的方式聯繫你,不是為了浪漫,而是我只剩下這種方式。
「韓松庭不讓我返校,每天將我帶在身邊,我幾乎逃不開他的視線。這封信,由我書寫,由我信任的人寄出。選擇寄向學校,是因為學校最安全。
「你舅舅的事我知道了,那些牌局裡,有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千,能從牌的聲音聽出牌的位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贏。這是必輸的賭局。他們從中獲利,屢試不爽,而輸家負債纍纍,家破人亡,絕不能讓你舅舅再去賭。
「我肉身受制,不能及時出現,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你應該跟你父親離開的,這樣你就不會受此牽連。
「若要聯繫我,就寫信給這個地址。」
下面是一串葉子不曾聽說過的個人住址,似乎就是韓山所信任之人的。
落款是韓山的名字。
葉子看完信,怔怔失神,他怎麼這麼了解牌局內幕?
還有那句「你應該跟你父親離開的」,明明只是文字,卻像有聲音一般在她腦海久久迴蕩。
她意識到,韓山知道偷拍的事,他什麼都知道。
他任由事態發展,希望她跟著葉進財離開。
他怎麼能這樣?
他為什麼不告訴她,不跟她商量?
回想起那晚的種種,難道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給人拍的?
他究竟如何做到在鏡頭之下不漏一絲破綻,連她自己都沒有絲毫察覺。
她越想脊背越涼,她發現她似乎從來不曾讀懂這個少年,他的閱歷、他的城府,遠在她之上。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懷疑,這近乎三年的時光,會不會也是他做的局?
他為了
某種目的引起她的注意,現在目的達到了,就和韓松庭合夥演一齣戲離開她,是這個意思嗎?
她完全看不透他了。
她都沒聽到上課鈴響,直到老師進班,班長喊起立,全班同學都站起來問好,秦夏拍了拍她,她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