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珞石背靠著沙發,安靜地聽著。
「……環衛老人生病去世前,把孩子放在福利院門口。」向晚清說,「現在Smith唯一的兒子死了,老婆前年也因病去世。交際花想起自己扔了個兒子,她有機會帶著兒子一步登頂,拋下了現在的情人,找到了老Smith。」
「這是我們根據收集的資料推出來的事情。」
周珞石神情平靜地聽完,心道,想丟就丟,想要就要,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餘光瞥見二樓的一抹金毛,頓了一下,道:「過來。」
Bryan從柜子後站起身,飛快地跑下樓,緊張地說:「哥哥,我沒有別的父母,永遠沒有。」
邱艷從臥室里跑出來:「哎喲我的小祖宗,我就接個電話的工夫,人就溜了。」
Bryan抱住哥哥的手臂,重複:「我只要哥哥。」
周珞石說:「你不想走,就沒有人可以把你帶走。」
向晚清說:「放心,我們都在,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肯定有辦法。」
「管家和我們溝通無果。接下來……」周珞石拿起桌上的筆,「女人和老頭可能也要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應對。」
熊勝林擼起袖子,臉上橫肉蕩漾:「他們要是來硬的,我先讓他們見識一下中國警察的力量。」
孫海打開門拿進來外賣:「來來來,先吃飯,吃完一起討論。」
五個人一直討論到夜深,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可能出現的情況與應對措施。
周珞石拿著紙筆,說:「剛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和繼承人,這個時候得知還有血脈在外,他的首要目標一定是保留住這條血脈,在接下來的五年到十年中秘密培養,隔絕外界,直到有自保能力。所以他應該不會來硬的,也不會把事情鬧大,那樣會吸引家族敵人的注意,或許會招致又一場恐襲。而且這是在中國。他這一趟會非常低調。」
向晚清點點頭:「他剛失去了一個兒子,正處在草木皆兵的緊張狀態下,應該會以協商為主,甚至會打感情牌。」
Bryan全程都坐在地上,抱著哥哥的腿,下巴擱在哥哥的膝蓋上,聞言道:「沒有感情,任何一絲。感情,只在我與哥哥中間。」
周珞石垂眸瞥了他一眼,又道:「他還沒成年,我是他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對嗎?」
向晚清找到相關的法律條文:「嗯,是的,你是他的代理人。換句話說,只要你不同意,對方就沒辦法帶走他。」
邱艷擔憂地說:「那如果對方來硬的呢?」
周珞石往沙發上一靠,稍微放鬆了一些:「來硬的,那就……」
Bryan把杯子遞到他嘴邊:「哥哥,嗓子啞了,喝一點。」
周珞石嗯了一聲,接過杯子喝了小半杯:「……報警。」
「管他這個家族那個家族,有多少錢有多少勢,一律當作人販子,想拐賣中國戶籍的小朋友,當然報警處理。」
熊勝林嘿嘿一笑,這位即將畢業的警校學生拍著胸脯:「相信我們中國警察的力量!」
大家又說了幾句,分別去客房休息。
周珞石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他前段時間耗神太過,這些天所有的疲憊都涌了上來。
半夜他被觸感驚醒,感覺身上趴著人,溫熱的吻從脖子沿著下頜骨往上。
他微闔著眼睛,聲音困頓沙啞:「怎麼不睡覺。」
「哥哥,別不要我。」Bryan趴在他身上緊抱著他,「你不要我,我就死了。」
周珞石動了動,曲起一條被壓麻的腿,單手摁了摁弟弟的後頸:「沒不要你。」
Bryan傷心地一遍遍重複:「老公,你不能不要我。」
「我很有用的,老公,我會洗內褲,做鍋貼,疊被子,鋪床,照顧你……」
「我吃很少,不費錢,我還可以賺錢,給同學補習口語,一百塊一小時,我賺了2000塊已經,還可以賺更多。」
他可憐又絕望,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一邊毫無章法地親吻著哥哥的下頜與脖頸。
「老公……別不要我……」
「讓我陪伴您,照顧您,在您身邊……您不能一個人,您需要我……只要您招手,我就沖向您,義無反顧……」
「我即將死亡在您丟棄我的那一瞬間,試看春殘花漸落,花落人亡兩不知……」
聲音的震盪透過相貼的皮肉傳遞到骨頭,周珞石感覺整個下巴都被口水糊濕了,他在黑暗中皺了皺眉。
Bryan沉默地爬起來,去衛生間擰來熱毛巾,跪在床邊為他擦乾淨下巴和脖子:「對不起老公。」
周珞石看了看表,凌晨三點。
把毛巾放回衛生間後,Bryan鑽入被窩,再次爬到哥哥身上,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