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洛凌沒有打算刻意隱瞞:「其實是我媽的房子。我偶爾陪她一起住。」
駱晚洲點點頭。短暫的沉默,讓他的思緒回歸。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走了。畢竟,他視自己的住處為難能可貴的避風港灣,能讓他遠離演藝圈裡的是是非非,得到片刻寧靜,他還不想被鄰居認出身份。但他就是有點兒不太捨得踩下油門駛離。
話沒有經過審慎的思考和判斷就先行脫口而出。
他說:「我也住在這裡,我的房子就在最前面,十七號。」
連家裡的門牌號都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了。
慕洛凌也不知道要接什麼話,她於是轉身看了一眼孟黛青的門牌號:「這裡是九號。」
「當然。這裡是九號。」駱晚洲忽然覺得有點兒口乾舌燥,他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慕洛凌的話,可能秋冬天的B市氣候就是濕度很低吧,他的車子裡還開著空調,出風口的氣流將他修長的手指都吹得溫熱而乾燥。
慕洛凌握住傘柄,左右小幅度地轉了轉傘面。
駱晚洲讀出了她小動作里泄露的想法——她想要告辭了。
於是又一次受到衝動的驅使,駱晚洲問道:「你明天要試鏡,對劇本還有什麼問題嗎?」
慕洛凌有些困惑——所以,她如果對劇本有問題的話,他要怎麼辦?
「聊聊?」駱晚洲已經抬手把空調關掉了,然後將近光燈也關掉,一副要把車子熄火的樣子。
慕洛凌在自身的驚訝情緒中,也莫名地選擇點頭說好:「好啊,聊聊吧。」
當駱晚洲在車子裡找口罩和帽子的間隙,她試圖解釋自己的反常行為。
她覺得,自己應該只是無法拒絕在漂亮的雪夜裡,親自步行著去丈量這樣一條沉寂寧靜的街道。在她選擇成為演員,又從《青檸湖》開始逐漸獲得公眾知名度以後,如此平凡而樸素的時間,她能像其他人一樣做著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變成了很難得的療愈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慕洛凌其實和駱晚洲是同一類人。
他們都是感知力相對卓越的人,這讓他們在塑造角色時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就像很多演藝圈前輩所公認的,演技派,往往是容易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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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晚洲有帽子、黑框眼鏡和口罩。慕洛凌有羊絨圍巾。
兩個人算是在空曠無人的住宅區街道上勉強掩蓋住了外表。
慕洛凌撐著傘,駱晚洲則沒有撐傘,他不介意在雪天裡直接走。
「你一定是在南方長大的。」駱晚洲隨口猜測。
他說對了。
但這不足為奇。
跟慕洛凌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出生在S市,也在那裡長大。
——在她本人的百科詞條上也是這樣寫著的。
只能說,駱晚洲從前對她的認知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