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擅長彈鋼琴。在她很小的時候,三四歲左右,她的親生母親是她在鋼琴上的啟蒙老師。
「莫扎特?蕭邦?」她揚著笑眼詢問他的意見,但手指已經找到了熟悉的旋律,無需旁人指教。
她演奏了莫扎特奏鳴曲的一個樂章。
音樂能夠觸發過往的記憶。
等到慕洛凌的琴聲漸落,她所坐的琴凳凹陷下去。
駱晚洲坐到了她的身邊。
她剛剛演奏的奏鳴曲,原本是四手聯彈的版本。
本該有第二位演奏者。
駱晚洲的手也放在黑白琴鍵上。無需任何的言語或者眼神的溝通,當他按下最前面的幾個音符,她就知道要怎樣順暢地銜接下去,與他所演奏的旋律融合在一起。這種默契來自於他們共同的經歷——五年前的電影《青檸湖》。
電影裡,校園時代里體驗著青澀懵懂的感情悸動的兩個年輕人,為了畢業典禮上要表演的四手聯彈節目,在高考結束後短短的幾天時間裡,約好一起在學校練琴。
炎炎夏日裡,高中音樂教室的地板老舊得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立式空調的冷氣也不大有力道,吹不散空氣里的炙熱。蟬鳴被阻擋在玻璃窗外。陽光打落在黑板與牆壁上。
白色短袖校服,藏青色長褲,紮起的馬尾辮,骨節分明的手指,彈琴時偶爾會碰觸到的胳膊,隱沒在手心、額間與頸後的薄汗。
真實,但又有著在編劇筆下刻意被短暫成全的美好。
時而激昂,時而柔緩的琴聲不斷地從音樂教室里傳到走廊上。
誰都沒有說話,初戀暗戀的那種清甜與若隱若現,已無處不在。
電影拍攝的時候,駱晚洲和慕洛凌都是實打實地練了那首莫扎特的奏鳴曲很久。除了拍攝時現場收音的版本之外,他們還額外錄製過一個錄音棚的版本,被收錄在電影的原聲大碟里,用作電影片段里烘托情緒的背景音樂。
所以,這首奏鳴曲,是他們之間共同而遙遠的回憶。
結果就是,慕洛凌永遠不會忘記駱晚洲會彈鋼琴。
同樣的,駱晚洲也始終都記得,他曾與慕洛凌四手聯彈,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在她十九歲的時候。
琴曲的旋律跨越過五年的鴻溝。
直至琴聲終了,他們幾乎沒有出現什麼瑕疵。
慕洛凌的意識逐漸回到現實里。此刻,她不在《青檸湖》的劇組片場,而是在駱晚洲的房子裡。他們都已經在時間上走出很遠,不再是當年的兩個新人演員。
幸好,他們現在正在戀愛中,這才避免了那麼多的意難平。
她稍稍伸展放鬆了一下手指,但是下一秒,她的臉頰被駱晚洲溫熱的手指抬了起來。
他毫無徵兆地吻上了她的唇,打開了她的唇與齒。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它不止是一個吻而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慕洛凌的手已經觸碰在駱晚洲的喉結上。她的指尖按在他的皮膚上,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喉結在上下滾動。那是一次次下意識的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