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的手熱了,是被墨時暖起來的。
此刻靜謐的時光仿佛靜止,兩人眼神交匯,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良久, 墨時握著宋瑜的手漸漸鬆開,反轉手腕想從他手中拿走那把劍。
「瑜兒,想不想看我舞劍?」
以前在東宮,時常會有宴會,宋瑜身邊總有臠寵在側。
有倒酒的,有遞吃的,有布菜的。
而墨時就只是那眾人中在台上舞劍的那個,宋瑜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他一人身上。
為什麼不是別的是舞劍。
是因為太子殿下某次喝醉後說了句,「眾多臠寵,唯有墨時舞劍最得我心。」
此時,身旁的墨時想要拿他的劍,給了他那宋瑜自己便是手無寸鐵。
論武功他不及墨時,墨時又有兵器在手可以隨時殺了他。
宋瑜不知是中了邪,還是他們之間可能還存在著稀薄的信任,竟然真的把劍交給了他。
他賭,墨時不會傷害他。
墨時拿過太子的佩劍,緩緩開口,「真是一把好劍。」
說完一如曾經那樣舞起來,挑起的劍花在光的折射下映出道道劍影。
宋瑜靜靜的看著他,東宮外是以防太子受傷伺機而動的御林軍。
一道劍影閃過,宋瑜被它晃的閉上了眼。
心裡下意識的以為墨時會挑在這時候動手,閉上眼睛的同時腳下連著向後退。
墨時看他閉著眼睛向後退,唇角向上彎起,像是做的小計謀得逞後的喜悅。
長劍架在了脖子上,隨即一抹,跟他只有兩步遠的宋瑜,白衣染成了紅色,如一朵盛開的紅蓮。
墨時的身體緩緩倒下,手中仍緊握著那把劍。
宋瑜聽到聲響,驀的睜開眼,眼前沒有向他刺來的長劍,有的只有墨時倒下的身影。
風吹過,帶著血腥的氣息。
「阿時......」
宋瑜的聲線很不穩,就像在空氣中刻畫下的斑駁筆觸,他快速走過去抱住墨時,眼睛裡如河水上漲,緩緩蔓延到眼眶,熄滅了眸光。
墨時躺在他的懷裡,大片海棠在空中飄蕩後落在自己身上,能死在自己心愛人的懷中,是他唯一幸福的事。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開口,「沒了我,你便能順利登基。」
像是交代完重要的事,他嘴角扯起笑容,「瑜兒,我記得你喜歡北城那邊的菊花,我先替你去看看可好?」
言罷未等到宋瑜的回答,可出聲的力氣全部消耗殆盡,永久的闔上眼。
宋瑜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麼東西破碎開裂,無聲無息。
他牙齒緊緊咬著,整個心臟沁出痛感,他與墨時的十指交疊在一起,骨節絞的泛白。
他想跟墨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最後都以張嘴無言而告終。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悲慟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