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屋內的大燈:「涼舟少爺吩咐我給您熬了粥,您喝一碗墊一墊肚子再出發吧。」
「您叫我小沈就好。」沉游川沉默了一瞬,最終他接過對方遞來的洗漱用品,去衛生間迅速收拾好自己。出來的時候,溫度適宜入口的粥和小菜已經在桌上擺好了。
他謝過阿姨,對方說自己要出門鍛鍊順便買菜,十分利索地提起籃子便離開了。
房子內只剩下小方和他兩人,小方這才大膽開麥,說這就是沉游川家對面。
昨天宴老師帶著人破門而入,因為那邊臥室空置太久不好住人,他就把昏迷不醒的沉游川搬到了這裡。
宴老師還叫了老中醫把脈,確定沉游川只是疲勞過度外加情緒激動導致的昏睡之後,又不放心地陪他到下午,才因為晚上有拍攝任務不得不先回華京去了。
「宴老師說你不喜歡喝中藥,所以請老中醫給你製成方便吞服的藥丸,調理身體用的,讓我督促你一天兩次至少吃夠半個月。」小方掏出小瓷瓶給沉游川看。
「劇組那邊小袁說會幫忙請假,宴老師的意思是讓你多休息一天。」小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臉色。
沉游川神色如常地喝完粥:「時間趕得及,還是回去正常拍攝吧。劇組任務重,不要因為我打亂安排。」
小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所以剛才在他洗漱的時候已經提前訂好了機票。
沉游川離開前,又給阿姨留下了感謝的字條,才帶著小方出門。
下樓後小方猶豫了幾次,還是鼓足勇氣說到:「沉哥……昨天你手裡的那個保險單,被宴老師看到後拿走了。他很生氣,說這件事他會幫你追究到底。」
「宴老師說他之後會親自和你商量,但我覺得還是得和你提前說一聲。」
在天色尚未亮起的昏沉光影里,小方確信他面容模糊的沉哥有一瞬間變得異常冰冷可怕,那感覺和昨天摟著昏睡過去的沉哥看到保險單的宴老師簡直一模一樣。
可那種如猛獸般駭人的氣息很快便收斂下去,仿佛剛才令人汗毛乍豎的恐怖之感只是錯覺。
他聽到沉哥與以往無二的溫和嗓音:「我正想問文件被我掉哪兒了呢,好,我知道了。」
*
踩點回到片場,面色如常地和大家打過招呼後,沉游川先緊急投入拍攝。
宿景明的戲份其實已經拍得七七八八了。
故事線中,「鬼王」與鍾庭雪於客棧一戰之後,宿景明很快收到師父鍾懷的緊急召令,信中語焉不詳,只說有大事要他速回。
於是他從「宿州」一路趕回,路上還莫名遭到幾波追殺。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崖山,一踏入門派大門,就被弟子們羈押關進了地牢。
鍾懷攜一眾武林人士來牢房看他,臉上滿是痛惜、憤怒和失望,說竟不知他是如此喪心病狂陰狠毒辣之輩,竟在門派偽裝多年,還犯下滔天大罪。
宿景明滿是「迷茫愕然」,「不知」師父為何會如此對待自己,還說一些他聽不明白的話。
鍾懷說鍾庭雪已經查明近段時間被滅門的九個門派或武林世家當年因為利益鬼迷心竅,行差踏錯,聯合起來假借一個「百鬼門」之名,前往宿家山莊行搶劫之事。
不料宿家上下反抗激烈,九家慌張心虛之下,將搶劫變成了滅門慘案。
鍾懷憤慨又傷心地責問宿景明為何不向他這個師父說明一切,反而要自己做出極端之事。如果早早講清,難道他不會為自己的弟子,為自己的大哥主持公道嗎?
宿景明這才「驚覺」大家把自己認作鬼王,頓覺「冤枉」,說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些,況且他這段時間的蹤跡十分清楚,怎會被當成是一連串慘案的罪魁禍首呢?
鍾懷讓他不要再狡辯,說那九家倖存下來的幾個零星子弟已經坦白家中當年的罪過,以此來指正宿景明。宿景明是唯一一個有復仇動機的人。
再者有人後來在鍾庭雪追擊鬼王的客棧中發現了他收藏的摺扇,還有那晚雲山劍刺中了鬼王的右肩,宿景明現在肩上正有此傷。
這都是指向他的鐵證,鍾懷老淚縱橫,悲聲勸宿景明回頭是岸,早早坦白一切贖罪,他還能豁出老臉去為他轉圜。
宿景明只覺得「驚愕」又「冤枉」,解釋說當年他家中之禍,武林盟中調查多年都沒有結果,這九家倖存的幾人此時突然跳出來意欲何為還未能分辨。他現在只覺得混亂,不知如何明辨自身,只懇請眾人相信他。
至於摺扇和右肩的傷口,他各處庫房中摺扇藏品眾多,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把,被人偷去一把他未必能立刻知曉。
肩上的傷口更是巧合,他趕回門派時幾次遭到刺殺,正是那時受的傷,這些都可以探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