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會順利嗎?世間都說好事多磨,好像在一件重大事件即將成功的前夕,總會有一些波折。
但他和宴涼舟似乎也已經為此磨了許久了。雖然有點猝不及防,沉游川覺得他們或許已在心裡做好準備,早早期待著這個時刻的到來了。
可能是今天戲份緊沒顧上吃飯, 他一直沒有感受到飢餓的胃部此時開始有點抽搐的痛感。
沉游川熟練地壓下那份痛感帶來的反應,繼續專注地望著宴涼舟。
宴朋友的眼神躲閃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強作鎮定地把自己的視線轉回來。
沉游川看到他勇敢的,堅定的,帶著點歡喜的笑容。
「游川, 我喜歡你。」他表情篤定地又重複了一次,「我喜歡你。」
言語間,淡淡的粉色漸漸在他白皙的皮膚上蔓延, 從耳廓,到臉頰,再到修長的脖頸。
沉游川有些想笑表情看似鎮定,卻整個人變得粉撲撲的宴朋友,可他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資格笑對方的。
因為他頭頂好像也在冒煙,臉頰也在滾滾發燙。
趁著宴涼舟羞澀垂眼的間隙,沉游川再也無心顧及手上的血漿是否會弄髒對方的衣服,他直接伸出手擁住了宴涼舟的腰,在對方倏爾抬眼望來的時刻,也認真地回復道:「我也喜歡你,宴老師。」
兩人目光相對,情不自禁地挨近又挨近,額頭相抵,鼻尖相觸,又交換了一個黏黏糊糊,充滿溫情、甜蜜與珍惜意味的吻。
「好甜。」沉游川一手握著他的腰,一手輕輕蹭掉宴涼舟嘴角紅紅的血漿,帶著點小小的抱怨說道,「這下好了,以後每一個拍戲要含血漿的瞬間,我都會回想起宴老師你。」
「導演肯定要批評我,說游川你拍吐血受傷的戲,要悲情一點,堅毅一點,笑得那麼甜蜜怎麼能行。那我就要和導演說,這都怪宴老師。」
知道他在逗自己,宴涼舟有些羞惱地抓住他摁在自己唇角的手指,像是故作威嚇實則撒嬌的貓,用圓溜溜水潤潤的眼睛嚇唬他:「明明是你自己不專心,還要怪我!」
沉游川又捧住他的臉,貼過去蹭一蹭:「宴老師你這樣讓我怎麼專心。」
他甜蜜地哀嘆:「你真是太小瞧自己的殺傷力了,我怎麼可能經得住啊。」
被他這樣「誇讚」,宴涼舟忍不住笑起來。
他轉過臉來。兩人的唇又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
這次是一個綿長、熾熱、激烈的吻,唇齒交接,兇猛的吮吸,烈火在舌尖燃燒,電流在貼合處傳遞。
宴涼舟感受到自己的後頸被沉游川的手完全包裹住,對方牢牢地撐住他,讓他無路可退,卻又感到無比的安心。
他被青年的觸碰前後夾擊著,酥麻之感從口腔到後頸沿著脊椎一路向下,一陣又一陣,電光石火,噼里啪啦地在他的靈魂里炸響。
受到這來勢洶洶的「攻擊」,他渾身上下好像都在宣告著投降,手腳在顫抖中發軟,漸漸變得無力。
他的腰不肯聽他指揮,有些討好似的軟軟塌下去,親熱地貼上青年緊緊攬著他的手臂。
可它根本不知道,這樣的討好退讓只會換來對方更兇猛的攻城略地。
宴涼舟在這個如狂風暴雨般的吻中漸漸沉溺,他有些缺氧的大腦開始感到眩暈,但心底洶湧的情感卻仍驅使著他努力回應,向前貼去。
直到再次聽見自己鼻腔里哼出的令人羞恥的聲音,宴涼舟終於帶著幾分羞憤,以及一定要說完未竟之語的堅持,慌亂地在青年肩上砸了幾下。
感受到對方這力道綿軟的投降似的反擊,知道宴朋友已經到了極限,沉游川停了下來,卻在拉開一小段距離後仍忍不住用含笑的眼睛望著他,輕柔地琢吻著對方潮紅的臉頰安撫著他。
宴涼舟急促地喘息著倚在他的臂彎里,用有些濕乎乎的眼神望著他。
這種溫情而繾綣的氛圍似乎比直白的接觸更加令他害羞,他別過臉去,帶著點小小的鼻音嘟囔著:「我想了那麼久,最後卻……」
宴涼舟看著這間裝修簡陋的休息室,又望了望兩人身上蹭來蹭去抹成一片的紅色「血跡」,嘆了口氣:「都怪你。」
他今天來看沉游川的殺青戲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情緒會如此「應激」。
畢竟他前世已經在電影裡看過很多次這個情節,而演員的工作場景對他來說又太過熟悉。
不過是像尋常那樣陪伴青年工作,他甚至已經想好在對方殺青後要如何祝賀,如何慶祝他順利地完成了他的第一個男主角。
可當看到沉游川目光渙散地躺在那裡,身下的血跡緩緩蔓延開來,看到他帶著點悲傷與遺憾,又有點溫暖與釋然的笑容時,宴涼舟突然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知道那是假的,但他無法再看下去。
他匆匆離場躲進沉游川的休息室里,因為再停留下去,他害怕自己會像一個瘋子一樣衝上去抱住他。
是他一葉障目沒有想到,此時的情感與彼時已大不相同,熒幕里的人和活生生的沉游川又有不同,那麼他的心境又怎會一樣呢?
「都怪你演技太好。」宴涼舟有些抱怨,又有些羞愧地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