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是報警時間,周金富自述是林建先跑了兩分鐘後報警的。最快18分鐘到達存放摩托車和槍的地點,到達的時刻距離搶劫案發生還有四五分鐘。」
「從這個數據來看,林建先確實還有嫌疑。」
錢茜說完,看向葉桑桑。
葉桑桑沒有開口,因為錢茜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麼。
果然,錢茜沒有停下,而是拿著鉛筆,在地圖上標註出藏車點和搶劫地點,「這裡過去,有三公里。早上從這裡去到銀行,最少需要花費五分鐘。這還是剛到現場,就要立刻作案的數據。」
看見這個數據,錢茜忍不住冷笑出聲。
「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是林建先做的,他甚至有不在場證明。」
錢茜深吸一口氣,皺著眉,眼神里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她昨天晚上徹夜難眠,她內心裡不希望自己恨錯了人。可她是一個記者,記者這個職業,在做報導時她反覆強調事件真實性,觀察分析事實,不能愚弄大眾。
不能愚弄別人,更不能愚弄自己。
所以她來了,她要事實驗證自己的想法。
葉桑桑一直沒說話,林真在這一刻,也大概不想說話。
錢茜伸出手,拍了拍葉桑桑的肩膀。
如果林建先真是無辜的,那麼她受到的傷害,也不比他們這些受害者家屬小。
還好,她很相信警察沒定罪,法庭沒判罪,那他就可能是無辜的。
犯罪嫌疑人,不等於罪犯。
可確認這些後,剩下的是迷茫。
「我們該怎麼繼續調查?現在一切線索都斷了,林建先做了什麼,槍和摩托車給了誰。」
錢茜蹙眉,腦子裡亂糟糟一片。
時間過去了十一年,不是十一天。十一年過去,林建先當年的行蹤早已不可考。
就是她們現在跑的數據做的猜測,都不足以支撐案子再次重啟調查。
葉桑桑思忖了兩秒,「林建先很缺錢,他應該是要賣掉槍,補上馬上要給錢的高利貸。賣槍犯法,對一個沒幹過違法犯罪的事的人來說,會非常心慌害怕不安。」
這也是為什麼,林建先會去找姚榮興,他想得到一點安慰。
而聽見這些內容的姚榮興,在第二天發生搶劫案,被警察找上門後。就先入為主,誤會林建先的不安慌亂是要去搶劫。
「那酒瓶……」錢茜提出自己的疑惑。
這是警方認定林建先是嫌疑人的關鍵,喝酒酒瓶的人證物證都在,姚榮興也確定和他喝酒的是林建先。
「總不能是姚榮興說謊吧,他有什麼動機這樣做。」
葉桑桑看向錢茜,「你記得嗎?酒瓶是在案發後,晚上才找到的。」
「如果要破壞線索,以兇手冷靜的表現,是有充足的時間能做到的!」錢茜睜大眼睛,「他在搶劫現場留下指紋後,就想到了這件事。」
「還有你家的火災……」
錢茜注意到葉桑桑毫不意外的神色,驚詫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隨即知道葉桑桑恐怕早就猜出來了。
從她們到火災現場看過後,葉桑桑就說過一句,這個火災與其說是胡滿說的毀屍滅跡,更像是縱火者在毀滅其他痕跡的錯覺。
當時她心裡應該就有猜測了。
兩人去調查案件,查出第一起搶劫案的貓膩,又找了王江和姚榮興。
或許都在葉桑桑的預料之中。
看起來她在其中發揮了最多的作用,資料和各方面人脈打聽採訪都是她在操作。這些人都是她找到葉桑桑一起詢問,一起深挖的,是主導者。
是她在推動案件調查。
包括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現在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從一開始。她就被葉桑桑引導調查,朝著她預設的方向在走。
她的思路,也一直跟著葉桑桑走。
調查案件這件事,就是葉桑桑率先提及的。她也是故意想用自己的資料,查這個案子。
發現林建先可能是冤枉的也沒有說出口,而是隨著調查深入引導她自己發現。
自己說出林建先可能是被人冤枉的,兇手另有其人。
她的目光盯著葉桑桑,看著她平靜地看著自己,眼中沒有摻雜一絲算計和耍她的得逞。
錢茜覺得自己應該憤怒,質問她心機深沉。
可憤怒到了心頭,又被她眼神里的真摯打動。
她忽地懂了葉桑桑的想法。
知道,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