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桑眼底沒有一絲意外，繼續說：「按照當年我爸頭上的傷口，他們應該發生了推搡的行為。我爸沒站穩，所以倒下後腦撞到了水渠邊緣。」
「這個推人的人，就是李建群。」
李齊微微抬起頭，盯著眼神篤定的葉桑桑。
面前的人很堅定，即使當年他們母子被欺負慘了，也沒有退縮的想法。
回想起自己不敢往外說一個字的二十年，他眼中情緒翻湧。龜縮著，藏著掖著的那些秘密，讓他心時不時像被螞蟻啃食一樣難受。
看著充滿勇氣，要給爸爸的死討個說法的人，他一瞬間極為自慚。
十二年前開荒種地的事也是，他當年做下那樣的事情後，林霞沒有和他計較，面前的人也沒和他計較。
甚至沒有說一句他的不是。
或許說出來，對大家都好。
這一次，李齊沒有過多猶豫，直接開口說：「是。」
【天啊！直接回答了。難得勇敢一回！】
【是的，二十一年的事，他沒敢告訴別人。十二年前的事也不敢正面回答，桑姐想要得到答案，都沒想過讓他開口，只要他點頭。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他居然敢開口了。】
葉桑桑詫異地看著李齊，不光直播間的觀眾沒想到。
就連她也沒想到，李齊竟然開口直接回答了。
她在想，人果然是一個複雜的物種。完全無法預料他們會不會突然做出出乎意料的舉動。
或許是因為這個秘密憋了二十一年無處傾訴，沒等葉桑桑繼續詢問，李齊主動說起了二十一年前發生的事。
當天晚上他去兄弟家，和他說耕地借牛的事。
在兄弟家坐了一會兒，他起身回家。
因為正好要借其他東西，想著都出來了，就決定順路去一趟在水渠邊不遠處的人家，說一下借東西的事。
他家沒有手電筒，只能摸黑前往。
沒想到剛到水渠旁不遠處，遠遠就看見了打著手電筒走過來的孟家浩。
村里人互相都非常熟悉，就算沒看見正臉，看見人穿的什麼衣服就能認出來人是誰。
認出是孟家浩後，李齊準備打個招呼。
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旁邊岔路就疾步走來一個人，那人上前就推搡了孟家浩一下，將他推了個踉蹌。
「那人是李建群？」葉桑桑問。
李齊肯定地點頭：「是他，我當時就認出來了。」
李齊這個人膽子小，不敢得罪人，加上懷著看八卦的心思，就沒有開口說話。
李建群推搡孟家浩後，孟家浩穩住身形立刻就問及原因。
李建群當即就回答了，他說孟家浩死性不改，還在偷他的錢。
孟家浩自然說自己沒偷，李建群就去搜他身上，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李建群篤定是孟家浩偷了錢，開始朝孟家浩拳打腳踢，要孟家浩交出他被偷的二百塊錢。
孟家浩沒做過的事肯定不會承認，站起來想走。
「我看得很清楚，你爸找了空隙，準備往家跑避開李建群。李建群不肯善罷甘休，伸出手，將你爸往旁邊推了一下。」
李齊咽了咽口水，眼神裡帶著幾分恐懼：「你爸掉下去撞在水渠邊緣，發出「砰」的一聲，很大聲。」
他當時看見這一幕害怕極了，被突然發生的事震在了原地。
「我沒想到，就這一猶豫，李建群見你爸準備爬起來，惡狠狠上前去，又推搡了一下你爸。」
「你爸沒站穩，」撲通」掉水渠裡面了。看見這一幕，李建群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李齊看著太害怕了，著急忙慌往孟家軍家走，到了門口才恍惚喊了一聲。
怕被李建群報復，他在見著孟家軍出來後，就一溜煙走了。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重新回到了案發現場。
到現場的時候，李建群已經跑了。
後來趕來的孟家軍立刻去撈他哥，村民也因為大聲地呼喊紛紛出來幫忙。
「後來我見你叔去喊你們，才慌忙離開。」李齊說完閉上了眼睛，眼底是深深地懊悔。
當年他和孟家兄弟的感情不錯，可他還是隱瞞了孟家浩死亡的真相，不敢對外說一個字，讓孟家浩死得不明不白。
看著葉桑桑盯著他的臉，他低著頭，輕聲說道：「我以為水渠淹不死人，就想著喊你叔來，沒準還能救你爸。沒想到回去沒多久，就聽人說，你爸死了。」
事發半年時間裡，他閉著眼就能想起孟家浩的模樣。
每次看到林霞，他都想說點什麼，最後都因為李建群猙獰狠辣的模樣退卻。
「直到今天，我才敢對著你說出口。」
李齊說不清現在的心情，這些東西壓在他心頭太久。
十二年前荒地的事，更讓他愧疚加重。可如果不收回來，他根本養活不起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