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包容,也是因為她需要一個見證者。
甚至在夫妻倆「身體不好」,她又恰好來的時候,帶著她去一趟醫院,領著她去心理門診。
在吳念的視角中,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卑劣的。
但她需要這樣做。
日子就這樣表面平靜地過著。
在馮繼廷被宣布強制醫療的第四個月,葉桑桑再度踏入了這間心理診室。
吳餘慶和周翠在門外坐著,葉桑桑面對著年輕的心理醫生。那個手機的對話,停留在上個月,他們之間的交流更多是靠著默契。
章啟望著面前越是治療,精神狀態越差的人,拿著鋼筆手指收緊,輕聲說道:「如果你後悔,我可以為你進行治療。相信我,你會好起來,過上正常的生活。」
葉桑桑聽見這話,漆黑的眸子已經因為過激染上怒火,情緒肉眼可見變得暴躁。
「正常的生活,你說誰能過上正常的生活?」葉桑桑聲音低沉,語氣充滿嘲諷:「我嗎?我腦子已經不正常了,我甚至產生了幻想。」
章啟的眸光閃爍著,眼底有對自己的譏嘲,也有對面前人的佩服。
他嘴唇囁嚅了幾下,輕聲道:「抱歉。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再也恢復不了正常,這樣我會很內疚。」
「不會正常了,你不懂嗎?想想她,你真的希望馮繼廷過自由的好日子?他紙醉金迷,你妹妹枯骨黃土的結局你喜歡嗎?告訴我!」葉桑桑聲音變得陰沉,暴力沖向章啟說。
章啟被狠狠打了一拳,然後被按在地上,挨了一頓結結實實的,單方面的毆打。
葉桑桑被聽到呼救聲的吳餘慶、周翠,還有護士合力拉開的時候,他臉上沒有絲毫怨懟,看著葉桑桑勉強恢復正常,他臉上甚至帶上了笑容,目光和葉桑桑交匯。
護士拿來消毒的器具,給章啟消毒時,他恢復了無奈又帶著兩分憤怒的神情。
在確定葉桑桑平靜下來,送三人出去後,他才恢復了正常。
「你的精神狀態,已經確定達到了嚴重躁狂的標準。」章啟看著被簡單綁起來的葉桑桑說。
葉桑桑壓制著心緒,看向章啟道:「你的測試,是想告訴我什麼事。」
章啟拉開椅子坐下,手上的鋼筆在病曆本上龍飛鳳舞,時不時碰一碰因為被狠揍而青紫的臉。
「下次我一定把辦公室的裝飾品全都用膠水粘上,這樣你就抱不起來了。」他回答葉桑桑的話,反而有些害怕地吐槽道。
葉桑桑深邃的黑眸盯著他,想知道答案。
章啟面對葉桑桑亢奮的眼神,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這次的藥物是正常的治療藥物,需要定時定量服用。」
葉桑桑眼神興奮,低聲碎碎念著,內容並不連貫。
聯繫上章啟,說起來還要靠柴晶。她給葉桑桑看那個女孩的死亡調查資料的時候,上面的家庭關係映入眼帘。
打聽一下,葉桑桑很快聯繫到了人。
這人本來在大學所在的省工作,妹妹的事回來過,被糊弄後察覺出不對試圖尋找過真相。
可惜他父母瞞得緊,還已經把他妹妹火化。他也好幾年沒在本地,打聽了也沒人說。或者說知道這件事的人本來就不多,那些知道的,早就被錢封口了。
讓他察覺不對的,是他打電話回來抱怨工作地點距離租房地點太遠,租金太貴。他沒想到,他父母二話不說打了半年房租給他。
他的家庭非常普通,家裡供了他和妹妹高中後,欠下了不少債務。大學幾年他都是自己掙自己的生活費各種費用,他爸媽掙錢還他們欠下的債務。
妹妹沒考上大學,也開始工作掙錢,一起還債。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父母根本不會有多餘的錢給他。
尤其是在他爸平日裡就有些遊手好閒,愛打兩把麻將的情況下。
拿著這筆錢,他毫不猶豫回到F市。
在他準備逼問父母錢從哪裡來前,葉桑桑通過偵探聯繫了他,兩人見了面。
他這才知道,自己妹妹身上經歷了什麼。
父母重男輕女他一直知道,但在他一直以來的威脅下,他們一直以來沒敢做什麼過分的舉動。高中父母不想供妹妹,他也知道,但他用自己不讀書威脅了他們。
他以為妹妹掙錢了,又孝敬他們,他們也該醒悟對妹妹好一些了。
沒想到,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他們竟然想的是委屈妹妹,拿錢了事。
最後妹妹跳樓,有一半責任,在她父母身上。
他得知馮繼廷很快會無罪釋放的時候,唯一的想法是殺掉他,為她妹妹償命。
可很快,他被面前的人否定了。
然後葉桑桑給他提供了新的辦法。
他申請調到了本地的醫院,成為了本地最大醫院心理門診的醫生。
很快,馮繼廷被強制醫療。
章啟也遊走在本地的醫生之間,開始尋找消息。
馮繼廷離開看守所的時候,她走進了自己的心理診室。
病一旦開始,不根除病根,任由發展,會變得越來越嚴重。尤其是在不正確的引導下,會變得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