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到什麼程度?」
「那些冒險的運動,滑雪也好,攀岩也好,按理說江家的孩子是不能碰的。但只要是津嶼想試的,津恆都會支持。家裡長輩反對,他就想辦法替津嶼打掩護。」江津珏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目光掠過眼前的翠竹,「有一次津嶼偷偷跑去參加自由式滑雪,還在訓練時摔斷了腿。是津恆一個人開車去接他,幫他瞞了整整一個月,對外就說是在國外遊學。」
蘇卻默默地消化這些信息,眼前不由浮現出那些照片裡的畫面:網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少年,高山滑雪時笑容張揚的臉,還有公園自行車翻飛中被捕捉的瞬間——每一幀都像一場耀眼的冒險,而江津嶼的身邊,總會有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眉眼間帶著縱容和欣賞。
「他真的很喜歡江津嶼吧。」蘇卻不禁感慨。
「喜歡得不得了。」江津珏的聲音裡帶著懷念,「津嶼想做什麼,津恆都會想辦法讓他做到。就算是再荒唐的點子,他都願意陪著試一試。」
風拂過冬青,帶來一陣清新的寒意,江津珏低頭整理了一下披肩,淡淡道,「只可惜,津恆去得早。」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卻讓蘇卻聽出幾分無法掩飾的遺憾。
「津嶼和津恆的關係……」蘇卻想問,卻又不知如何措辭,「他有走出來嗎?」
江津珏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轉頭看著遠處的鐘樓,聲音幽幽地飄來,「津嶼現在的樣子,不就已經是答案了嗎?」
蘇卻想起江津嶼眉宇間的冷漠和深沉,心裡仿佛被輕輕壓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抓不住。
鐘聲再次悠揚響起,像是在為過去的人低聲嘆息。
「唉,說多了過去的事了,」江津珏伸了個懶腰,語氣一轉變得輕快,似是要衝淡方才的低沉氛圍,「真不打算讓津嶼帶你出去玩玩,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躲著他?」
珏姐也太敏銳了吧……
「我怎麼會躲著他,倒不如說他神龍見首不見尾……」
「那倒是,」江津珏掏出手機,作勢要發簡訊,「我倒是要問問他去哪了,勒他回來帶你和年年玩。」
「真不用,」蘇卻擺了擺手,「因為,我後天就要回美國了。」
-
【你在哪?】
收到江津珏發來的簡訊時,江津嶼正站在浴室的鏡前剃鬚。他從衛生間的落地窗望出去,杜拜的陽光灑在波斯灣湛藍的海面上,泛著金色的粼光。
他隨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帆船酒店標誌性的月牙形輪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遠處是綿延的朱美拉海灘,遊艇在海面上點綴成一串珍珠。
這是從皇家套房的觀景窗拍出去的角度,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海景。
手機迅速震動了一下,江津珏幾乎是秒回。
【杜拜?你什麼時候飛到那去了。】
【還不是因為我們那位好侄兒。】
江津嶼扣上手機,走出浴室,推開陽台門。杜拜的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夾雜著海水的鹹濕和遠處街市的香料味道。視線所及是天際線下的豪華都市,棕櫚島與帆船酒店的輪廓交織著現代感和奢華氣息。
這座城市,這幾年已不僅僅是中東富豪的聚集地。無引渡政策、快速崛起的自由經濟、極具吸引力的稅收體系,不僅吸引了全球各種高淨值人群,同時也吸引了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人。
奢華與混亂並存,黃金鋪路的表面下,暗流洶湧。
尚棠那邊終於有了線索,她黑進江圖南的電腦後,找到了他在杜拜的接頭人信息。更有意思的是,在江圖南捲走資金的那家公司交易記錄里,還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就是秦麗婉資料里提到的,零件門事件中那個檢測機構。
兩件看起來毫不相干的事交匯,江家的內鬼隱隱浮出水面。
這也是為什麼江津嶼會親自飛一趟杜拜。
「江少,尚棠那邊傳來消息了。」付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今晚會在Al-Layali。」
Al-Layali的意思是「夜晚」,但圈子裡更習慣叫它「黑月」,因為那裡魚龍混雜,既有上層的荒唐派對,也有地下交易的糜亂。傳說店主是某個石油王子,專門為了討好他的俄羅斯情人開的。很多灰產人喜歡在那碰頭,裡面魚龍混雜,保不齊就被販賣到不知名的園區。
畢竟杜拜周圍全是沙漠,處理屍體別提多方便了。
「讓她盯住目標就行,別擅自行動。」
付立卻頓了頓,神色複雜地補了一句:「恐怕已經晚了……她已經行動了。」
江津嶼手中整理袖口的動作一頓,眉宇間一抹陰霾瞬間壓下,「誰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