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她笑著戳穿,「你以前連本小說都不看的。」
她還記得他的書架上,全是些工具、理論書。
江津嶼沒立刻說話,只是漫不經心地轉著手裡的手電筒,光束在牆壁上晃了一下。
過了幾秒,他嗤笑一聲:「以前確實不感興趣。」
「那現在呢?」蘇卻追問。
江津嶼懶懶地抬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倒是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也算是補償。」
蘇卻一怔:「什麼?」
「那年你在燕北不是想見那幾個外國編輯,結果遲到了沒見著。」
蘇卻腦子一轉,瞬間回想起那次——她專程跑去見那些業內頂級編輯,結果江津嶼說著要送她去,結果又是去錯地點又是拐錯彎,最後讓她和那些編輯擦肩而過。
「原來是你搞得鬼!」她氣得瞪他,「把我剛才的感動還來!」
江津嶼笑意加深,伸手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頰,「哦?剛才感動了?」
「……」
蘇卻哼了一聲,懶得理他,直接加快了腳步。
江津嶼在她身後低笑,不疾不徐地跟上去。
整個City walk大概要持續一個半小時,可他們倆走得慢,前面的人影已經快要看不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手電筒光暈在隧道里晃動。
「喂,」蘇卻先打破僵局,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是不是覺得無聊?」
「你才看出來?」他腔調裡帶著些許無奈,「我還以為你要折磨我到天亮。」
蘇卻眨眨眼,目光忽然一亮:「那……要不要去卡爾頓山看日出?」
江津嶼:「……」
他斜睨她:「你還想折騰?」
「喂,之前是誰做小動作害我沒趕上約會的,」她開始翻舊帳,見江津嶼不為所動,索性直接撒嬌,「去嘛……」
江津嶼看著她,不是說她要報答自己當嚮導嗎?這嚮導怎麼跟折磨遊客一樣?
可看著她撒嬌的模樣,他到底說不出個「不」字。
他就是對她沒轍。
「好。」
他們趁著嚮導不注意,悄悄溜走。
蘇卻站在街邊等著,沒一會兒,就見一輛車駛了過來,穩穩停在她面前。
江津嶼拉開車門,側眸睨她:「愣著幹嘛,上車。」
蘇卻狐疑地盯著車牌:「你從哪來的車?」
「租的。」江津嶼不緊不慢地發動引擎。
蘇卻:「???就待一天也租車?」
「不然讓你坐計程車去山頂?」他替她打開車門,「這種天氣,怕是等不到車。」
蘇卻剛坐進去,他就彎腰調整起座椅:「往後靠一點,腿伸直會舒服些。」
「暖氣要開大一點嗎?」他看她搓了搓手,「剛從地下隧道出來,衣服都是潮的。」
「座椅加熱也打開吧,中檔溫度剛好。」
蘇卻看著他專注的側臉,一時有些恍惚。這個從小到大都被人服侍的大少爺,現在卻在為她調整座椅,詢問溫度。他修長的手指在儀錶盤上跳躍,眉頭微蹙,像是在處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
她突然覺得,自己心動是理所應當的。誰讓他把驕傲收起來的樣子,這樣容易令人淪陷。
夜色中,他們駛向卡爾頓山。這座山頂能俯瞰整個愛丁堡,是觀賞日出的最佳地點,也是很多情侶約會的聖地。
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只能等著。
山風吹來,帶著北海特有的咸腥和寒意。冬夜的卡爾頓山光禿禿的,枯草在霜霧中泛著銀白,空氣里有種冷冽的泥土氣息,混著濕潤的石頭味道。
蘇卻坐在車蓋上,晃著手裡的無酒精啤酒罐,偏頭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江津嶼懶散地坐在一旁,長腿交疊,指尖轉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眼神隨意落在遠處,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日出毫無期待。
蘇卻敲了敲啤酒罐,忽然開口道:「江津嶼,現在是周一了。」
江津嶼低頭點菸,沒太在意:「周一怎麼了?」
蘇卻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子,目光飄忽地看向一旁,像是不大自在地組織著語言,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就……是新的一周了。」
江津嶼吐了口煙,眉梢微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蘇卻見他毫無反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氣憤地站起身:「算了,我走了。」
煙從他指間滑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江津嶼愣了一下,驀地反應過來,下一秒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長腿一邁,直接把她按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