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橋深深地吐了幾口氣,斂了斂思緒,才開口,儘管努力的遮掩,李大成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泣音。
「那你同我說說,行嗎?」
顧及著還在外面,李大成只是輕輕的攬著沈橋肩,拍了拍他的後背,將他所知的關於周家的事都說了。
沈橋倒是沒料到會是這樣,小聲的問道:「那周少爺真的病的這麼重嗎?」
「聽說來的那日周少爺是吃了藥強撐著過來的,想來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李大成也不隱瞞,如實的說了。
向這種大戶人家,男人若是未成婚就過世了,怕是連祖墳都進不了的。哪怕家裡再有錢,也只能找地方另行安葬,就連葬禮都得一切從簡。
周家就這麼一個獨子,哪裡承受的了,即是拼著損些銀錢也得給兒子成個親。可門當戶對的人家,誰家會捨得姑娘小哥兒剛進門就守寡,那不是毀了孩子一輩子。
即是鎮上的普通人家,但凡了解內情的,都知道周少爺常年病著,也不敢冒險結這門親。周家又捨不得給兒子隨便找個人,因此這才找上了沈平。好歹身家清白,相貌也說的過去。
這也是為什麼周家肯出這多彩禮,又要這麼快成親的的原因。一來,可以沖沖喜。二來,成了親若是真有個好歹,也有個守靈的人,喪事也可大辦。
沈橋雖然沒念過書,也不識字,可他也懂得道理,沈家明知周家少爺身子不好,還將沈平嫁過去,無非是貪圖豐厚的彩禮。
沈平是否真的能飛上枝頭,沈橋不理會。他知道李大成不會惹上麻煩,心裡也踏實了,被牽著的手主動回握,兩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趕牛車的車把式難得見這麼恩愛的小夫妻,隔老遠就打了招呼,「坐車嗎?一個人四個銅板,直接坐到鎮上。」
李大成掏出八枚銅板,給了車把式。見車上已經坐了三個人,一對婆媳和一個年輕小哥兒。他一個漢子自然不好意思同人家挨的太近,索性就扶著沈橋坐在了邊上。這種拉人的板車同拉貨的不同,兩邊並沒有扶手,方便多坐幾個人。
這來回一趟鎮上光路程就得一個多時辰,再加上等人的功夫,來回怎麼也得兩個多時辰,就算是一天卯足了勁跑,最多也就能跑三趟,車把式自然盼著能多拉幾個人,賺的也都是些幸苦錢。
「咱們再等上一刻鐘,還沒人來的話,就出發。」車把式說著,自板車底下掏出一把乾草,餵給套著車架的大黃牛。
幾個人聽了都沒意見,只有那位老婦人陰測測的冷哼了一聲,面上帶著不悅,一旁的年輕婦人立時從包袱里拿出乾糧小心的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