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見著人,還能打個招呼,自那以後,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村裡有人見她可憐,偶爾會給些吃食兒,這事讓孫婆子知道後,就更加變本加厲的搓磨人。左右也是個肚子不爭氣的,連個孩子都生不出,能給家裡換些吃的,也算是不白花那三兩銀子。
村裡的婦人夫郎有孕,雖不像鎮上那般金貴,但通曉事理的人家,也不會讓有孕的人做重活兒。周圍的鄰里都看不上孫茂一家,但奈何是人家的家務事,旁人也管不得。
俗話說,清關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就算是告倒官府去,官府也不會理睬,若是娘家強硬些還好,可素環是被買來了,並無娘家可投,只能任孫家那家子不是人的欺辱。
趙嬸兒將孫家苛待兒媳的事說了,說到最後還憤憤的呸了幾聲,看不慣那一家子的為人處事。又拉著他們說了會兒閒話,李大成見沈橋情緒有些低沉,應了兩句,也沒多聊,趙嬸兒還要去打酒,便又匆匆去了。
灶房裡,排骨的香味已經散出來了,李大成見湯汁收的差不多了,放了鹽又將鍋蓋蓋上,準備燜一會兒。
灶底的柴還在燃著,李大成往上淋了些水,將火勢壓了壓,才在沈橋身旁坐下。
沈橋身量嬌小,因著幼時受了苛待,長得比尋常小哥兒還要瘦小,雖然這多半年養回些肉,個子也抽條了些,但這點分量在李大成來看還事太輕了。
他長臂一伸,將沈橋整個人騰空抱起,平平穩穩的落到腿上。沈橋還在想著趙嬸兒剛才的話,有些走神,乍然被抱起來,嚇了一跳,口中發出一聲驚呼。想到禾哥兒還在一院之隔的廂房裡,又連忙捂住嘴巴,將驚呼咽下。
「別怕,門早就關上了,沒人瞧得見。」李大成將懷裡的人摟緊,生怕他掙扎間掉下去摔了。
沈橋抬頭,見灶房的門果然關著,才卸了勁兒,軟軟的靠在李大成懷裡,手指繞著男人衣襟上的綁帶,消化著剛剛的事。
孩子被硬生生的打掉了,他不知道這得遭多大的罪,當娘的心裡該有多疼。他又想到禾哥兒,禾哥兒那日在門前尋死的樣子,那樣決絕。他也曾被逼的沒了活路,知道那種感覺,好在禾哥兒終於脫離了苦海,可這個叫素環的婦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像禾哥兒一樣,又或許在那之前就被夫家折磨死了。
他不是沒見過被夫家搓磨打罵的婦人夫郎,原先以為嫁人都是這樣,誰嫁了人能不遭婆婆立規矩,不受夫君的臉色,不打不罵的那都算是頂好的人家了。直到他嫁了人以後,才知這世上的男子並非都如此。
沈橋抬眸瞧著李大成,濕漉漉的眸子裡,流光轉圜,情緒萬千。
李大成知道小夫郎是為了孫茂媳婦難過,靜靜地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可見人紅了眼眶,當下就急了,「小橋別難受,一會兒天黑了,我就去把孫茂揪出來打一頓,讓他對媳婦好點,他要是不改,我見他又一次,打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