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和那女子真有首尾。
既如此,他為何還要招惹她,就算只是侮辱戲弄,也不該做出那樣曖昧的行為吧?
蘇清妤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好像有些難堪,有些悵然,還幾分彆扭,這些日子她一直以為他在折磨她,不曾想人家根本不在意。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在自顧自地瞎想。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蘇清妤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一回頭見是沈瑤華。
「妤兒,你在想什麼,我喚了你好幾聲,你都沒理我。」
沈瑤華和一般貴女不同,她不喜歡受禮教約束,喜歡著男裝,配長劍,一副武士打扮,這在當今世道上是尤為出格的,不過她出身武將世家,她的父親乃是國之棟樑,這些年一直守著北邊海域,防止外族入侵,他手上有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軍隊。有他在,便如同有了一枚定海神針。有這樣一個父親,誰又敢對沈姚華指指點點呢?
沈瑤華英姿颯爽,不拘小節,很有她父親的風範。而蘇清妤在外人眼中,知書達禮,溫婉端莊,是人人都稱讚的大家閨秀,誰也想不到這兩人會成為關係甚密,無話不說的閨友。
自知失態,蘇清妤忙收斂心神,衝著她溫婉一笑:「華姐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沈姚華也沒多想,打量她的面龐,見她消瘦許多,不由有些心疼,「瘦了。那日與你通了消息後,我便得到了外祖母病重的消息,無奈之下只能陪著母親匆匆去了娘家,前幾日才回到京城,一回京我便聽說了你的事……」沈瑤華頓了下,心中有些慚愧沒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沒能陪在她身邊,「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一切都過去了。」蘇清妤反過來安慰她,其實就算她在京,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對蘇清妤而言,她寧可去求傅清玄,也不願意求沈姚華,她不想讓她為難,也不想牽累她。
「華姐姐,你們怎麼還在外頭,讓我好找。」
一女子風風火火地從莊園裡頭走出來,也不攜婢女,單單她一人。
她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一身華貴服飾,珠翠盈頭,行走間釵環首飾叮咚作響,髮髻上的簪子經不住她的大動作,漸漸鬆動,欲墜不墜。
看她的穿著打扮以及矜貴氣派,應該是沈姚華口中的蕭郡主了。
她無拘無束的模樣映入蘇清妤的眼帘,令她不禁想起自己以前還在娘家做姑娘時,但凡她這般走路,定會被她的母親訓斥。
有些規矩似乎就是專為她們這種所謂好門第的女子制定的,像蕭嫣然這種擁有皇族血脈,或是沈瑤華這種武將世家出身的,又或是市井鄉里的女兒家,她們根本不會將那些規則當做一回事。
「我在等妤兒呢。」沈姚華等她來到了跟前,才回話。見她跑得鼻子和額頭都是細細密密的小汗珠,不由打趣她,「你這是跑了多久?」
「都怪這身衣服太繁重,我不想穿,我母親非要我穿。」蕭嫣然抱怨完將視線投到了蘇清妤身上,見她穿著一身棗紅色樣式中規中矩的衣裙,頭上也沒什麼亮眼的飾物,略施粉黛而已,這讓她顯得明媚不足,黯淡有餘,更兼舉止端莊,神色矜持,了無趣味,一看就是那種循規蹈矩的閨秀夫人。
「這就是你總是掛在嘴邊的閨友,看起來也不如何。」蕭嫣然嘴巴毒,若不是顧及她與沈姚華關係匪淺,她能說出更毒辣的話,她說著一扭頭,一副不屑一顧的神色,也因為這個動作,她頭上那搖搖欲墜的簪子終於掉落在地。
蘇清妤來時已經做足受到冷眼的準備,她心中雖然不悅,但不想令沈姚華為難,便撿起地上的簪子,禮貌遞給蕭嫣然,主動向她示好:「郡主,你的簪子掉了。」
沈瑤華性情豪邁直爽,交友甚廣。而蘇清妤也就只有她一個知心的朋友而已,她格外珍惜。
蕭嫣然早已習慣了她人的獻殷勤,見狀更為不屑,「沾了塵土的東西,本郡主才不要,你喜歡的話就賞你了。」
蘇清妤心中再有準備,此刻也禁不住僵了面色。
「嫣然。」沈姚華面含怒色,拿過蘇清妤的簪子,猛地塞到她手中,「拿著。你再這樣,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說話了。」
蕭嫣然欺軟怕硬,見沈姚華真的動了怒,便收斂了氣焰,只是不甘心地撇撇櫻桃小嘴,「華姐姐,你不是不知曉,我這人就這樣,其實沒惡意。」
沈姚華擔憂了地看了蘇清妤一眼,卻換來她安慰的眼神,不禁嘆氣,本想著帶她來散心解悶,不成想剛來就鬧了這事,心中好不懊悔。
三人進入莊園,一路緩行,來到設宴的所在,只見堂內里里外外都鋪設得富麗豪華、金碧輝煌,寬闊的場地足足可容納幾百人。桌上金盤玉盞上堆滿了山珍海味,最讓人垂涎欲滴的還是那串串紅艷艷,水嫩嫩的櫻桃。
此時的席位已經坐了一大半,賓客有男有女,個個著錦衣華服,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蘇清妤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裡獨自品嘗櫻桃的傅清玄,並非她刻意尋找,而是他可媲美神祇的容貌氣度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與他同來的女子並不在。周遭的紛擾喧鬧仿佛與他全然無關,他捻起一枚飽滿水潤的櫻桃送入口中,大概是品嘗到最美妙的滋味,他唇邊掛起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