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排場也就只有皇帝才有。
蘇清妤已然猜到那兩人的身份,心中驚訝,沒想到皇帝與太后也來看蹴鞠。
「姐姐,那寶輿里坐的是皇帝和太后吧?」蘇迎雪不確定地問,神色透著激動。
蘇清妤沒有聽見她的話,她的視線已然被緊隨其後的一乘八人抬,朱幡皂蓋的轎子所吸引,這轎子一看便知不是一般官員能坐的,只是窗帷垂落,看不到裡面情形。
「姐姐,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蘇迎雪拍了拍蘇清妤的肩頭。
蘇清妤回過神來,神色有些不自在,「你方才說了什麼?」
「你方才看什麼呢?那般專注。」蘇迎雪面含嗔意,「我是問你,那寶輿里坐著的是不是小皇帝和太后娘娘?」
蘇清妤收斂神思,正色:「想來是了。」
蘇迎雪目光定定落在蘇清妤的臉上,猶豫了下,忽作神秘之色,極其好小聲地說:「姐姐,你可聽說過太后娘娘與傅大人的一段傳聞?」
蘇清妤平放於膝上的左手指尖微動,她驀然放下窗帷,車廂內頓時陷入一片昏暗。
「迎雪,你都聽說了什麼?」蘇清妤沉著眸子問。
蘇迎雪只是隨口一說,不想蘇清妤如此嚴肅,頓時有些心虛,「就是有一次我受邀參加一場私宴,兩名官員喝得酩酊大醉後竊竊私語……說太后娘娘鍾情於傅大人,有一次在傅大人給小皇帝講學時,小皇帝睡著了,她偷偷將他帶到隔壁的小閣里……嗯,就在裡面……」
她很擔心被人聽到,幾乎是湊到蘇清妤耳邊說的。後面的話她實在不敢說出口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蘇清妤氣得差點沒一巴掌打過去,好歹保持了理智,明白蘇迎雪也只是傳他人所說之話,「這些事你可曾與人說過?」
蘇迎雪見蘇清妤似乎有些動怒,連忙道:「姐姐,你當我傻啊,這些話我怎敢與她人說,你是我親姐姐,我信任你,才說的。」
蘇清妤此刻心裡不受用,也懶得去追究蘇迎雪說這些話的目的。那些官員真是可恨得很,說傅清玄把持權柄,頤指公卿便算了,竟還編排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仿佛他們親眼所見似的,真應了柳瑟所說的那些話,一群酒囊飯袋,尸位素餐,除了一張搬弄是非的嘴,一點有利於百姓社稷的事都不曾做過。
也怪不得傅清玄與柳瑟說無妨,他年紀輕輕便身處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至高之位,惹人注目,也惹人艷羨嫉恨,自然就會有一些不好的聲音傳出。坊間關於他的傳聞,各種各樣的都有,他若每一個都要去計較去處理,豈不是分身乏力?
「這些都是胡說八道的,沒有一點根據,以後這件事你千萬別再與人說了,被人聽見,是殺頭的大罪。」
此刻,連蘇清妤自己都沒有發覺,聽到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她竟然會那麼氣憤,就像是當時的柳瑟一樣。
等過後再回想此事,她莫名地驚出一身冷汗,暗忖自己怎麼也學著柳瑟替傅清玄打抱不平起來。要知道當初自己聽到那些關於他如何玩弄權術的不好傳聞時,她都深以為然。與傅清玄相處了一段時間,她也沒覺得此人良善,是個為國為民的賢相,為何她會在聽到蘇迎雪所說的事後,一口認定這是謠言並非真實,難不成她這是在無形之中被傅清玄那光風霽月,楚楚謖謖的表象給蒙蔽了雙目?
當然,那些都是過後的反思,此刻她依舊憤憤不平。
蘇迎雪聽了蘇清妤的話,心裡也有些怕,「姐姐,你放心,我以後再不說了,可是……」她頓住。
蘇清妤皺眉,惱她故意賣關子,「可是什麼?」
蘇迎雪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姐姐你為何這般激動?仿佛很替傅大人不平似的?」
蘇清妤面色微僵,卻冷靜地回:「我怎會是為了他?我是怕你說的這些話被人聽了去。」
蘇迎雪嘆氣,「姐姐,你又不肯說真話了,其實我說這些話也是想告訴姐姐,傅大人位高權重,丰神俊美,有很多女子鍾情於她,哪怕是身處高位的貴婦也有可能覬覦他,姐姐既然於他有了一番境遇,為何不牢牢抓住此機會?以免他投入她人的懷抱。我自從入了臨猗坊,見了那麼多的人與事,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載,轉眼即逝,又兼苦多樂少,何必再用那些無形的倫理綱常來拘束自己?及時行樂方是正道。」
蘇清妤聽完蘇迎雪一番長篇大論,只覺得頭隱隱作痛,她說來說去都是要她攀附傅清玄這棵大樹,好讓她這位妹妹也能夠在大樹底下乘涼。
「你和傅大人年少時不是傾心於對方麼?你怎麼不抓住此機會?」蘇清妤被她說煩了,說話便有些不客氣了。
蘇迎雪被她說得心中尷尬,她當她不想麼?怪只怪她的計劃沒能成功,便宜了蘇清妤,想來傅清玄應當知道是她下得藥了,也不知曉他會不會怪罪於她,她已經無臉再去找他。
這時,馬車外頭傳來「叩叩」兩聲,蘇清妤心中一驚,忙掀開窗帷看出去,見是沈姚華,才知虛驚一場。
「妤兒,你們怎麼還在馬車裡,進去了。」
沈姚華道。